不過好在華競漢卡的大賣,讓公司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實力,任競年便開始招收技術人員,想成立自己的研發中心。
也是恰好,此時的嚴崇禮在學校遇到了一些評職上的難題,本來這次評職稱應該有他,卻並沒有,學校領導給出的理由冠冕堂皇,但嚴崇禮知道那都是假話。
學校領導也拍著他肩膀說以後還能再有,下次肯定優先他,他卻記起學校集資房的時候,領導也這麼說過。
領導口中的下一次是什麼時候呢?
其實嚴崇禮並不是在意這種物質的人,但是他卻沒辦法開心。
房子和職稱的背後還代表著自己在學校的地位,以及將來可能的前途。
這讓嚴崇禮陷入了徘徊之中,這個時候,任競年拋出的橄欖枝就格外地誘人。
任競年公司現在已經有了一定的資本,任競年也有雄心,想開發屬於自己的芯片。
任競年原話是這麼說的:“我們賣華競漢卡,掙的是最近二十年的錢,但是開發自己的獨立芯片,功在千秋,這是讓我們躋身世界舞台的資本,我們如果不開發芯片,終究是無根之萍,走不長遠。”
這一番話打動了嚴崇禮。
學校的鐵飯碗,受人尊重的教授身份,以及可能的分房機會,這些好像變得遙遠了。
比起那些俗世的東西,嚴崇禮好像更容易被一種更為廣袤深刻的、精神層麵的東西所打動。
他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做出一番成就,哪怕一生清貧流落街頭,卻可以讓自己為國家的進步科技的發展做出貢獻,甚至讓自己在信息化的道路上留下姓名。
因為這些,嚴崇禮並沒有太多猶豫便答應了。
這裡麵當然還有一些彆的層麵需要考慮的,比如嚴崇禮原本是中國理工大學的教授,但是現在他卻離開了學校,進入了任競年的公司,成為公司旗下的職工,這樣一來,任競年就是他的上司了。
不過這些隻是很淡的心理影響,他並不是會太在意這個的,況且任競年做事足夠妥帖,並不會讓他感到任何不適。
在嚴崇禮決定辭職加入華競的時候,任競年給公司目前的員工,包括何麗娜和顧躍華介紹了嚴崇禮,並著重強調了嚴崇禮在科研上的絕對地位。
至於具體條件方麵,任競年直接購置了什刹海附近的兩套四合院,共計花費八萬七千人民幣,之後又花了大概一萬多來修繕和添置家具,最後大概是十萬出頭的價格。
這兩套四合院,一套自己留著,另一套則是直接給了嚴崇禮。
除了這些,每個月給嚴崇禮五百塊錢工資,外加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之前顧躍華也是百分之十,這麼一來,公司股份便是任競年七十,何麗娜顧躍華和嚴崇禮各占百分之十。
對於自己得到的這些待遇,嚴崇禮受寵若驚,也許祖上曾經闊過,但是作為一個學者,他已經清貧了很多年,他過來任競年的公司,甚至是抱著固守清貧失去一切也要搞研發的心態,可誰知道,他竟然被分了價值高達五萬元的四合院,甚至還有股份。
他沒細算過,但他知道百分之十的股份意味著什麼。
他便惶恐起來,不過好在,任競年安撫了他的惶恐,因為他近乎嚴厲苛刻地對他提出了要求。
要求他儘快組建一個研發團隊,要求他開始研究自有芯片,甚至要求他對自有製作工廠創建進行可行性分析。
這些任務並不輕鬆,甚至可以說是有難度的,到了這個時候,嚴崇禮才稍微安定下來。
他瞬間明白了在企業工作和學校模式的不同,學校沒有考核,學校混大鍋飯,但是這裡不是,這裡時刻麵臨著生死危機,所以處處都是挑戰,是對個人能力的挑戰。
嚴崇禮不再糾結於那四合院的問題,他坦然接受,之後進入公司,有了專門的研發費用,便開始投身於研發事業。
至於製造芯片,其實目前隻是做一些基礎研究工作罷了。
因為製造自己的芯片,必須要從工廠做起,所以任競年也開始從自己培養的五位工人下功夫,到了一定的火候,他就考慮自己建造工廠,將那五位工人挪移出來,成為新工廠的有生力量。
當然了,投資工廠將花費大量資金,他的船也不過剛剛啟航,經受不住那麼大的風浪,隻能暫且保守,擇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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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競年沒想到,他等來的是這樣一個結果。
根據南苑工廠的反應,新鋒公司變本加厲,要求加快速度生產新鋒漢卡,他們要儘快上市。
嶽傳新並沒說什麼,他卻用行動告訴自己,他拒絕了自己的提議。
任競年有些失落,不過也沒有多麼強烈,他本來就準備了幾套應對方案,既然嶽傳新選擇了這麼一條路,那他就另一套應對。
這個時候,研究院和新峰公司已經達成了庭外和解,新鋒公司將之前從研究院收取的七十萬元安裝費用儘數退還,而研究院也將不再追究新峰公司其它相關的責任。
這個協調結果一出,整個中國計算機市場可以說都跟著震動了一下,外國的公司相對還好,重視版權,比如dec公司就已經購買了專利使用權,而其他幾家公司,都在開發屬於自己的輸入法。
現在最受影響的反而是中國的公司,那些貼牌的,組裝的,還有代理了國外產品自己儘情安裝應用程序的。
任競年自然注意到了這種市場情緒,不過並沒理會,他現在的火力對準了新鋒公司。
如果把中國信息化市場比作一片荒漠,這荒漠上群狼環伺,他手中的子彈有限,他的火力,隻會對準最合適的目標,也隻會在最關鍵的時候開火。
他要的,是殺雞儆猴。
研究院按照之前的協議,將七十萬的安裝費用儘數交給了任競年,這麼一來,任競年等於拿到了七十萬賠償款,以及兩千元的專利使用費,共計從研究院獲得了七十萬零兩千的費用,這對他來說,自然是大獲全勝。
本來像研究院這樣的機構,因為他隻是自己研究使用,並不是經營銷售,他們的專利使用費用不會超過一萬元,可以說,他獲得了超額的賠償。
至於研究院,本來那七十萬就是支付的安裝費用,現在並沒有任何損失,甚至隻用兩千元的價格就獲得了任競年智慧字型輸入法的專利使用權,這也算是意外的收獲了。
唯獨新鋒公司,丟了麵子,還把之前辛苦掙到的七十萬塊錢全部賠了進去。
新鋒公司並不是嶽傳新一個人□□的公司,其它兩個創業夥伴也有股份,當出了這件事後,兩個人對嶽傳新自然多有抱怨,從而對陳璐不滿。
陳璐沒奈何,隻能硬著頭皮將之前掙到的二十萬提成吐出來,這麼一來,她的豐田轎車自然不保,隻好忍痛賣出去了!
不過因為這事,陳璐自然更多了一些“罪證”在嶽傳新麵前控訴任競年的“心狠手辣”,嶽傳新細想這件事,也覺得任競年夠狠,這簡直是把人逼上絕路,吃人不吐骨頭!
反倒是嶽傳新的合作夥伴,冷笑一聲:“聽人家那意思,不是想和我和解嗎,如果咱們低一下頭,他給一個台階下,何至於這樣?花點錢把專利授權拿過來,研究院的事不就過去了,還能真計較?”
陳璐好笑:“你以為他這麼好心,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如今他要對付我們,那我們隻能迎難而上,沒有退縮的道理,和他合作,那就是與狼為謀!”
雙方說著,差點吵吵起來,嶽傳新沒辦法,隻好勸了一番,又說起自己漢卡上市的事,合作夥伴自然擔心版權的問題,嶽傳新卻道:“我們漢卡裡使用的輸入法和現在研究院安裝的不一樣,我們是對智慧字型進行了改裝的,雖然隻是簡單的改裝,底層邏輯一樣,但是這麼稍微變換一下順序,至少看著不是完全相似了,而且我們在字庫灌入芯片的過程中,采用了特殊的工藝,他們很難突破我們的改造鑒定我們盜版。”
陳璐點頭:“其實就算任競年知道又怎麼樣,法官知道又怎麼樣,大家都知道我們是盜了他的思路,但是這方麵法律死板不完善,這不是什麼有形的,他能怎麼著,除了看著乾著急生氣,還能真得把我們告倒不成?”
陳璐這麼說,自然有她囂張的道理。
為什麼任競年後來改做高性能服務器,一個是時代變了,十幾年後的市場已經不是計算機漢字化的市場,另一個,卻是國內盜版盛興,模仿成風,軟件層麵的知識產權保護力度嚴重不足,法律的武器它並不好用,為了維護自己的權益訴諸法律,最後也不過是兩敗俱傷,維權的道路艱難,有那功夫做做生意,早不知道掙多少了。
嶽傳新眯起眼睛,道:“這件事,其實很好辦,我們可以讓渡出一部分利益,把其他幾家公司拉下水!我就不信,大家一起上,還搞不贏一個任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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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鋒公司的漢卡陸續生產出來了,生產出來的合格率並不高,隻有大概百分之九十,也就是說有十分之一是殘次品,這讓新鋒公司很無奈,隻好集合人手進行測試。
又因為資金的壓力,兩位合夥人要摞擔子,這麼一來,新鋒公司的資金就麵臨巨大的壓力。
陳璐一咬牙,關鍵時候,絕對拿出創業者的魄力來,乾脆通過銀行貸款二十萬,注資新鋒公司,這麼一來,她就擁有了公司的股份以及一定的話語權。
陳璐告訴嶽傳新:“這就叫不破不立!關鍵時候,咬緊牙關,我可以這麼告訴你,最後的結果,一定是我們贏!”
嶽傳新看著陳璐,他發現陳璐眼裡有一種篤定的光芒,那就是對未來的把握和信心。
他想著過去的種種,終究點頭。
他信陳璐。
新鋒公司的種種舉動,自然被任競年儘數掌握。
對於目前的發展,任競年很滿意,他讓顧躍華督促工廠,繼續進行質量改進——當然了,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顧躍華不再插手工廠的任何製造細節,隻是督促而已。
同時何麗娜盯緊了市場,一旦新鋒公司的漢卡上市,馬上就拿到他們的新品,之後訴諸法律。
對於這一點,何麗娜曾經疑惑過,拿到他們的漢卡輕而易舉,何必非要等,但是任競年的想法是,既然要走法律訴訟,那就光明正大,取證的過程中不容有任何瑕疵,這也是他請教律師的結果。
另一方麵,任競年將自己的華競漢卡申請了專利,這樣一來,就是智慧字型和華競漢卡的雙重保護,也有利於接下來自己的維權之路。
這場戰爭,他必須贏,這是為自己,也是為那些苦心研究卻被粗製濫造地模仿的創造者。
瘋狂的盜版必然帶來劣質驅逐良幣的效應,也必然導致未來企業創造力的缺乏,這是他不想走向的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我估計正文還有三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