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番外之骨朵兒和顧躍華
骨朵兒把自己的美發店開到了第六家分店的時候,她也就三十二歲而已。
這個年紀在彆人看來自然是老姑娘了,是嫁不出去了,偶爾有人知道她的年紀問起來,總是會來一句“你是下鄉耽誤了吧”。
這個年代,有不少下鄉的姑娘回來時候二十多,稍微一耽誤基本後麵挺難找到合適的,或者姑娘自己就不想結婚,於是就乾脆一直單著了。
骨朵兒聽了,也隻是笑笑,不想解釋什麼。
雖然時代發展了社會進步了,但是對於單身的女性人們總是抱著下意識的好奇,好像這是一件不太對的事。
她是不在乎的。
她這輩子,也沒彆的指望,其實就是想著好好活著,報答潘爺,也報答那些救過自己護過自己的人。
至於結婚不結婚,她並不在意。
那天她正躺在自己美發店後麵的休息室敷麵膜,顧躍華突然風風火火跑來了。
“你這是乾嘛呢?”顧躍華有些好奇地望著她臉上那塗著的一層糊糊:“你臉上怎麼了?”
“窩梅容養顏啊……介是麵膜……”骨朵兒臉上敷著麵膜,怕黏在臉上的麵膜讓自己起紋路,所以不太敢張開嘴,隻能這麼含糊地說話。
“哦……”顧躍華沒見過這個,他隻知道骨朵兒除了美發廳,好像還增加了美容業務,聽說還很紅火,女人特彆喜歡,自己大嫂和姐姐都過去。
原來美容養顏就是這樣啊,把臉上塗一層糊糊。
骨朵兒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了,真是沒見識不懂,她這可是好東西,據說是慈禧太後當年在宮裡頭自己配的秘方,用了白牽牛、白芨、白芷和荊芥等中草藥,還搭配了蜂蜜和牛奶,反正營養著呢,都是好東西。
當下鄙夷地睨了他一眼。
顧躍華其實有些無奈,他過來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談,隻是可惜,出門沒看月份牌,趕上骨朵兒正在敷麵膜。
也不知道這麵膜什麼時候敷好啊,不然總覺得怪怪的。
“泥乾嘛?”骨朵兒保持著麵無表情,含糊地問。
顧躍華輕咳了聲,清了清嗓子,才道:“最近我姐夫覺得萬事俱備,可以開始考慮開辦自己的工廠了,如果籌備工廠,我離不開,得一直盯著了。”
這幾年,顧躍華負責華競公司的製造生產,從最初招聘的那五個工人,到發展出自己的製造團隊,再到如今建造工廠,顧躍華付出了不少心血。
可以說,華競漢卡在這片中國土地上創造出的奇跡,都是顧躍華苦熬在工廠一夜夜盯著的結果。
正是因為這個,顧躍華的個人大事一直耽誤著,年紀輕輕,想著奔事業,沒考慮過彆的。
陳翠月為了這個自然時常叨叨,但又能怎麼著呢。
骨朵兒到了這個時候,覺得敷麵膜也差不多了,便稍微掀開了嘴四周的糊糊,之後道:“你現在是華競生產主管,以後就是一廠之長了,肯定得忙啊!”
顧躍華點頭,之後看看骨朵兒,乾聲道:“我到時候忙得估計什麼都顧不上了……”
骨朵兒坐起來,撩了撩頭發,就要洗臉:“忙一忙挺好的,你看現在大街上誰是閒人,除了提著鳥籠子溜達的大爺,其它都忙著呢!忙了才能掙錢!”
提起錢,顧躍華又有話說了:“現在我一個人把工廠這一攤子給擔起來了,姐夫給我差不多百分之十的股份,公司這幾年漢卡賣得太好了,我按理應該能分不少錢,不過也不著急,公司還得發展,姐夫想和嚴教授再繼續搞更核心的技術,所以我隻分了大概一百多萬,現在自己也買了一處房子,單元樓,三層,人家說是黃金樓層,裝修已經差不多了。”
骨朵兒手裡拿著毛巾,有些納悶:“你和我說這些乾嘛?”
顧躍華臉便漲紅了,他直直地看著骨朵兒。
雖然骨朵兒臉上還有殘留的大半糊糊麵膜,不過他看她的眼睛,眼睛對眼睛。
骨朵兒:“?”
顧躍華挺直了背脊,抿了抿唇,之後,突然——
噗通一聲,單膝跪地。
骨朵兒驚到,下意識後退一步。
顧躍華卻從兜裡掏出來一個紅色絨盒,之後單手舉著,跪在骨朵兒麵前,鄭重地說:“潘朵小姐,我對你一往情深,希望你能嫁給我,成為我的伴侶,和我一起組建幸福家庭。”
骨朵兒都傻眼了:“你,你這是怎麼了?”
顧躍華一臉嚴肅:“我在向你求婚。”
骨朵兒:“你先起來啊!”
顧躍華:“你答應我求婚了嗎?”
骨朵兒:“你先起來。”
顧躍華:“不行,你先告訴我,你答應了嗎?”
這個時候,旁邊紗門沒關嚴,已經有好幾個美發師都好奇地往這邊瞧,瞧得津津有味,其實從顧躍華風風火火過來,她們就等著看八卦呢。
骨朵兒臉上微紅:“你好歹等我把臉上麵膜給洗了啊,這算什麼事!”
顧躍華一想,也對:“那,那你先洗。”
那些看熱鬨的,見這情景,全都忍不住噗嗤地笑。
骨朵兒便嚷道:“乾活去了,都去門口招待客人,彆在這裡閒著!”
幾個美發師笑著一哄而散,各忙各的去了。
顧躍華從旁忙道:“你趕緊洗,你先洗了,洗乾淨了我們再說。”
這個場麵也真是沒法說了,骨朵兒隻好趕緊把臉洗乾淨,洗乾淨,用毛巾擦了擦,她還趁機趕緊給自己抹了一點雪花膏,可惜時間來不及,要不然應該化個妝才是啊。
她快速打理齊整了,才轉身,對顧躍華說:“你剛才這是什麼意思,怎麼突然來這一手啊!”
其實兩三年前,兩個人曾經一度走得很親近,當時顧舜華直接挑明了,骨朵兒也猶豫過這個問題。
但是關鍵時候,顧躍華好像撤了,這讓她便覺得沒意思了。
她又不是非要嫁人,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孩兒而已,她至於在意嗎?該乾嘛乾嘛,誰稀罕!
沒想到他現在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個事。
顧躍華臉紅耳赤,不過還是望著她的眼睛道:“怎麼就叫突然,這不是順理成章的嗎?”
骨朵兒撩起頭發,笑了:“說什麼話呢,誰和你順理成章啊!”
顧躍華:“你這兩年也沒談,我也沒談,我現在各方麵條件也挺好的了,你考慮考慮我吧,你看,我鑽戒都買了。”
說著,眼巴巴地將鑽戒遞過去。
骨朵兒嗤笑一聲:“你買鑽戒我就活該嫁啊,也不掂量掂量,當你是誰啊!”
顧躍華抿著唇,望定骨朵兒:“骨朵兒,這兩年我一直在努力,想著提高自己,我現在在我姐夫的公司,也算是頂梁柱,我覺得好好發展,竟然不會差,也許金錢上我依然不能和你相比,但你相信我,作為男人,我一定能夠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我也會和你一起照顧潘爺和佟奶奶。”
骨朵兒的笑便慢慢收斂了,她望著顧躍華:“你意思是,你現在有錢了,向我求婚了?”
顧躍華:“前兩年和你有些差距,所以我想著再等等。”
骨朵兒:“顧躍華,既然兩年前你覺得有差距,那我們現在依然有差距呢,其實還可以再等等。”
顧躍華便有些傻眼:“骨朵兒,你?”
骨朵兒輕笑:“等你覺得我們沒差距的時候再說唄。”
說完,隨手拿起旁邊的墨鏡戴上,就要往外走。
顧躍華卻一把握住了骨朵兒的手:“彆走,說清楚。”
骨朵兒轉首,笑望著他:“說什麼啊?”
幾乎是臉對著臉的距離,彼此呼吸交纏,他望著她的笑,道:“對於咱們兩個的事,你到底怎麼想的,彆瞎開玩笑,說正經的。”
骨朵兒:“正經的就是再等等唄。”
顧躍華握著她手腕的力道逐漸收緊:“我覺得我們結婚的條件已經成熟了,我各方麵還算優秀,就算沒法和現在的你比,但是假以時日,我並不會差,你不至於非要嫌棄我吧?”
骨朵兒:“那我還真嫌棄你了。”
顧躍華:“你什麼意思?”
骨朵兒:“你一口一個我嫌棄你,我不嫌棄給你看,那像什麼話!”
顧躍華:“我不是那個意思。”
骨朵兒:“我聽你紅口白牙就是那個意思,難道是我耳朵聽錯了?”
顧躍華便不說話了。
他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你之前說過啊……”
骨朵兒:“我說過什麼?”
顧躍華:“你說你不會考慮不優秀的男人,必須有讓你敬佩的優點你才能考慮。”
骨朵兒挑眉,驚訝地看著顧躍華。
顧躍華:“前年我過來找你,聽你和人提的。”
骨朵兒便想起來了,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不過當時也就是在美發店裡和美發師瞎侃,沒想到竟然被他聽去了。
她一時啞然。
過了一會,才問道:“你以為我在說你?嫌棄你?”
顧躍華聽這問話,突然感覺不對:“不是嗎?”
骨朵兒平靜地看他:“你覺得我是這種人嗎?”
顧躍華一時語塞。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但她好像並不太想結婚,他還是希望能努力一些,更優秀一些,讓她喜歡。
骨朵兒收回了目光,也是好笑,當時她其實就是隨口和店裡的美發師說說,誰知道他當真了!
怪不得,兩年了,他屁都不放一個,她還以為他有什麼想法,也就不理,左右她也不是非要嫁。
現在可倒是好,突然蹦出來了!
骨朵兒笑了笑:“顧躍華,要說我嫌棄你,還真是,你小時候光屁股——”
顧躍華卻陡然道:“我光屁股的樣子你都看了,你憑什麼不對我負責任!”
骨朵兒:“什麼?”
顧躍華把那紅絨盒直接打開,裡麵是光燦燦的鑽戒,挺大一個:“我貞操已經沒了,你得對我負責,你不負責,我就告訴佟奶奶和潘爺,讓他們給我主持公道!”
骨朵兒噗地笑了:“顧躍華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顧躍華:“隻要能追到媳婦,要什麼臉!”
說完,他重新就要跪下。
骨朵兒:“慢著,你等等!”
顧躍華望著骨朵兒,誠懇地道:“骨朵兒,我們從小認識,打打鬨鬨的,這兩年,你有一些想法,我也有一些想法,但我心裡其實是想著,我們都好好乾事業,我努力乾兩年,讓自己混出個人樣來,然後過來你跟前求婚。當初我可能有點誤會了,這是我的錯,但我這兩年也沒彆的想法,彆人給我介紹對象,我從來沒應過,我就想著等忙過去,也有點成績,就正式和你提這事。”
說著,他重新拿出來鑽戒:“骨朵兒,你考慮考慮。”
骨朵兒望著顧躍華,不吭聲。
顧躍華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這兩年走過來確實不容易,考上了大學,端上了鐵飯碗,但他自己又把鐵飯碗給砸了,這是自己的任性。他年紀不小了,不可能總指望著家裡,更不能因為小舅子的身份在姐姐姐夫那裡混飯吃,所以必須自己混出個人樣來,不然就算公司給他發工資,他也不好意思拿。
兩年了,華競公司的工人班底培養出來了,他也成了生產方麵的技術大拿了,終於可以鬆口氣,這才敢考慮下終身大事了。
結果現在,他發現,自己悶頭往前衝,但其實彆人未必等著。
骨朵兒深吸了口氣,道:“躍華,和你說實話吧,我最近談了一個,打算結婚了。”
顧躍華一怔,不敢相信地看著骨朵兒。
骨朵兒淡淡地道:“沒和大家夥提過,是覺得不一定能成呢,不過最近他向我求婚了,我想了想,我覺得我很愛他,他非常優秀,是我見過最合適的,所以我答應了他的求婚。我們打算趕個時髦,旅遊結婚,正打算和家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