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紛紛讚同,確實時代不同了,以前人都是被戶口被糧食供應拴著,組織關係在一個地方,人根本沒法離開,但是現在不是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然而高俊夫婦卻不想,他們說已經習慣了,朋友同事都在內蒙古,不想離開了。
聽到這話,大家想起高俊也是拚命想離開的,二十多年了,能走了,倒是不願意走了。
高俊笑著說:“還真是習慣了,離不開了,就這麼著吧,讓孩子自己在外麵闖蕩吧。孩子在北京,由你們幫忙照應,我也放心。”
大家聽著自然都應承著,紛紛表示高俊的兒子就是自己的兒子!
一時又說起等有時間,大家要回去內蒙古,要去看看曾經下鄉的對方,看看他們昔日的生活,高俊頓時來了興致,大家一起商量起來,甚至還開始集資了。
這麼說話時,顧舜華中間去上洗手間,誰知道出去後,恰好看到一個人,看側影,高挑清瘦,倒是有些眼熟。
她沒敢認,便多看了幾眼,那個人恰好回頭,於是便認出來了,果然是陸問樵!
當年陸問樵去德國,本來以為過兩年也就回來了,誰知道竟然一直沒回,就留在德國了,之後果然娶了一個德國金發碧眼的媳婦,生了兩個混血。
他們過去日本這一批,大家夥時常聚一聚,偶爾間也會說起來陸問樵,於是知道陸問樵的情況,後來大家建了企鵝群,自然把遠在國外的陸問樵也拉進來,還能彼此聊聊天。
顧舜華也和陸問樵是好友,但是也就乾巴巴地打個招呼,多餘的話,隔著網絡,隔著那麼多年頭,誰也不多說什麼了。
當然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
上個月,陸問樵說他打算回國了,北京飯店邀請他過來,過來後先是按照高級技師的待遇,過兩年後就是行政總廚,他也是想家,便要帶著妻兒回來。
之前大家還說到時候給他擺接風宴,沒想到突然間就看到了,也是驚訝。
陸問樵默了片刻,走上前,笑了:“好久不見,你倒是和以前沒大變化。”
顧舜華忙也笑了:“你也沒什麼變化,什麼時候回來的啊?怎麼也不說一聲?”
陸問樵:“回來後家裡事情太多,便想著過幾天安頓下來再和大家夥說,到時候一起聚聚。”
顧舜華道:“那敢情好,等你安頓好,一起吃飯,到時候把你的愛人還有孩子帶來吧,也讓我們看看,向黎還說呢,說你家是混血兒,肯定特彆好看!”
其實是沒什麼話好說的,隻好找點話題,不然總覺得有點尷尬。
特彆是兩個人加了企鵝後,彼此的沉默和距離讓這一刻更尷尬了,毫無準備遇到了,連該說點什麼話都沒腹稿。
陸問樵聽了,笑了笑,卻是道:“我的妻子和孩子留在德國,暫時不會回來了,我自己先回來。”
顧舜華自然意外,之前說都一起回來的。
陸問樵:“他們習慣了德國的生活,回來不適應,再說孩子也得準備學校演講和考試,沒時間,家裡老人年紀大了,我總不好一直留在國外,也到了儘孝的時候了,所以我就自己先回來了。”
顧舜華點頭:“嗯,說的也是,我們這個時候,老人年紀大了,還是守在身邊比較放心。”
顧全福現在倒是還好,繼續在烹飪學校教學,隻不過一周一次課,屬於烹飪學校供著的人物了,但是陳翠月身體卻很不好,年紀大了,也說不上來什麼大毛病,但是各種小毛病不斷,腰椎間盤突出什麼的,心臟也不太好,血壓也高,反正時不時要去醫院。
如果人在外麵,老人真出事,不一定能趕上,趕不上的話,小毛病還好,萬一是大毛病,那就後悔一輩子了。
陸問樵:“是,所以我不放心,可是兩頭不可能都顧上,還是回來吧,做人子女,這輩子不能儘孝,就在國外,總覺得不是事,再說其實我也挺想回國的,在國外待膩了。”
顧舜華:“回來也挺好的。”
陸問樵笑著說:“你現在做得不錯,我在國外也聽過你的大名,說起來,我們那一群人,現在就屬你發展最好的了吧。”
顧舜華:“我啊,也就是憑運氣了,反正做什麼都有做什麼的苦頭,一個人執掌這一攤子,挺累心,像你去大飯店做,做的級彆高了,多舒坦啊!”
正說著,雷永泉他們喊著合影了,顧舜華就忙和陸問樵說了聲,陸問樵連忙說你先忙吧,於是顧舜華也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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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車回家的時候,任競年問起來,顧舜華便把這事和他說了,任競年:“他妻子竟然沒跟著回來,那估計夫妻感情也一般。”
顧舜華:“那也不關咱們的,人家感情怎麼樣,不好問,反正人家怎麼說,咱就怎麼聽著唄。”
任競年笑看她一眼:“我也沒說什麼啊,就隨口提一句而已。”
顧舜華好笑:“那可不!”
要說當年的事,其實都過去差不多二十年了,人家早就結婚生子了,就算現在感情一般,那可能的原因多了,怎麼著也和自己早沒關係了。
這些年,也見多了,發財的離婚的養小蜜的,甚至包小白臉的也不是沒有,反正夫妻嘛,到了一定年紀,又遇上這坐火箭一樣往上飛升的好日子,火燒腚坐不住,心裡沒個成算的,乾出什麼事的沒有。
當然了,陸問樵未必因為這個,可他這還是跨國婚姻呢,裡麵的道道又不是一般人能說清了,多年前的好友隔著老大一層,更不可能知道裡麵底細。
之後顧舜華也就沒多想,誰知道過了兩周,當年一起去日本的這一波朋友到底是聚了一波,大家一起吃吃喝喝的,喝高了,陸問樵也就提了。
說是確實已經打算離婚了,孩子一人一個,到時候他帶著一個回中國。
為什麼離呢,一個是感情淡漠了,另一個是他想回國,那德國妻子想留在德國,反正誰也不想讓,最後鬨騰起來,乾脆各回各國了。
大家就勸他,還年輕呢,回國再找一個也一樣,你這樣有錢有才有貌的,怕什麼!
陸問樵笑笑:“算了,不想那麼多了,我這些年在外頭,說是安家落戶了,但其實還是覺得自己在那裡是個客人,我想回國,我這個人就是愛國情結重,現在回來了,好好養孩子,孝敬老人,再把工作乾好,我就知足了。”
大家自然讚成,於是開始說起鑽石王老五來,說你就是鑽石王老五,這樣才叫瀟灑呢!
這麼說著,不知道怎麼提起來顧舜華,大家就起哄,說顧舜華現在出書,已經是作家了,大家都得捧場,還得找她簽名。
顧舜華的書確實出版了,已經兩本了,都是談飲食文化方麵的,第一本上市後賣得還可以,第二本才上市,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她聽了,乾脆道:“你們說我是作家,那我就自稱作家得了,回頭我拿來,簽名了,一人送一本!”
大家都哈哈笑:“行,把你書拿來,放我們飯店門口,沒準還能沾你點才氣呢!”
顧舜華自然應著,反正誇她的話,她照單全收,都不帶謙虛的。
其實大家這些年都還不錯,本來嘛,八十年代就是大師傅了,混到現在,隻要身體好的,絕對熬成大師了,不是出去單乾掙大錢,就是在高檔飯店裡被捧著行政總廚,一個個走出去絕對人人都敬著。
隻不過和曾經的老朋友聚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好像又回到了曾經年輕的時候,開始亂開玩笑罷了。
大家散了的時候,錢向黎和顧舜華同路,錢向黎喝了酒,顧舜華沒喝,便開車送她。
路上,兩個人難免說起陸問樵,錢向黎歎道:“他其實就是太死心眼了吧,非要回國,現在國外多好,福利好,比國內不知道強多少呢!”
顧舜華:“不是說他家裡老人思想上都比較保守嘛,還是想讓他回來,估計這方麵他也不少壓力。”
錢向黎:“據說當初和外國人結婚就和家裡鬨得不痛快,他是一心要娶,家裡沒辦法。”
顧舜華想想當初,也是歎了聲。
她當然忍不住想,如果她不認識陸問樵,陸問樵是不是就不會去德國了,當然了,這種想法裡難免帶有一種好笑的自戀和自以為是。
其實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情深義重,當年的那點好感,早消失在二十年的歲月裡,也許他離開的時候確實有這個想法,但是過幾年也就淡了吧。
至少現在,重逢的他們,也就是客氣地說說家常,多餘的,再沒有一句了。
錢向黎瞥了顧舜華一眼,簡直是把她的心思猜得透透的:“你想得對,又不是你讓他娶德國美女的!當初人家結婚照上,看著挺意氣風發的!”
顧舜華便笑了:“算了算了,彆想了,趕明兒咱還得開會呢!”
錢向黎:“嗯,早點回去睡吧。”
明天開會,要討論公司第三十四家分店的開設選址問題,需要操心的事多著呢。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番外把那個哥嫂那個人命案寫了。
鴉兒胡同四合院的梗前一段瘋傳,1套5進院+4套3進院+26車位地庫的超豪華組合!我不能有,但我女主可以有!
另外上一章提到人才流失,文中寫到了男主的二舅舅是庚子賠款留學生,這是當時美國的一個計劃,他們把清政府的庚子賠款退回來,要求這些賠款送中國人才去美國留學,那都是精挑細選頂尖人才。
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及之前,幾乎你所能想到的絕大多數(幾乎所有)大拿,全都是庚子賠款留學生。
中國自己培養的也不是沒有,那就是曆史縫隙裡漏人了,1949年建國,1952年院校調整修改專業設置(學蘇聯),之後60年代中期你們知道的,所以這個曆史空當自己培養的人才極少極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