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發生在沙漠腹地的事,小趙至今心有餘悸。
在他們離開的前晚,沙漠中突然起了大風,連帳篷都差點被掀起來。薑影後等人嚇得動彈不得,是齊重焰和向導當機立斷讓所有人立刻上車,緊急離開原地。
照大風的趨勢和走向,他們駐紮的地方最遲不過半個小時就會被沙塵暴席卷而過。
慌亂中齊重焰的手被掉下來的攝像頭砸中,直到皮卡車駛離大風範圍,從驚嚇中回過神的小趙才發現他的手在流血。
電影專業的攝像頭單個分量不清,齊重焰的手沒被砸骨折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為了躲避沙塵暴,皮卡車行駛到了他們從未去過的地方。
“放心,我會把你們帶出去的。”
向導的保證沒有給到他們太大的安全感,車上的人集體看向齊重焰,被他的沉著冷靜感染,懸著的心生出幾分勇氣。
“所有人在車上休息,天亮後出沙漠。”
齊重焰對用車載對講機傳達完指令,然後才有功夫關注手背上血肉模糊的傷口。
如果換成其他劇組……
算了,除了齊重焰,也沒哪個導演敢帶著這麼多人進入荒漠腹地取景。
重新纏好繃帶,小趙沒說傷口不能碰水之類的廢話,他根本不指望齊重焰會聽。
“片場那邊已經布置好了,拍攝計劃也按您說的製定完畢發到了您的郵箱,需要您進行確認,影片素材目前後期正在抓緊進行剪輯……蘭姐讓我轉告您,她又給您新買了兩份意外險。”
小趙彙報完畢,飛快地抬眼觀察了齊重焰的反應。
“嗬。”齊重焰對於蘭姐買保險的行為表示嘲諷,在小趙彙報的同時他打開了筆記本,目十行地看完拍攝計劃,“把薑姒的拍攝計劃往後延周,跟宋河互換。”
“轉告她的經紀人,如果她再這麼在乎那張臉,我會刪掉她所有戲份。”
劇本都是寫好了的,隨意刪掉個重要角色無疑會影響故事的完整性,但齊重焰卻不以為意,刪掉薑姒的戲份,他有無數種其他的解決方法。
“好的。”小趙眼觀鼻鼻觀心,統籌那邊等會得到消息肯定會在背後把薑影後罵死。
明知道齊重焰沒有給劇組放假就意味著馬上會開始新的拍攝,她還在這個節骨眼去做醫美——昨天她頂著臉針眼回酒店,根據化妝師的經驗,她至少三天不能上妝。
齊重焰把筆記本合:“去片場。”
在開拍之前,所有場景齊重焰都會親自做遍確認。
從經紀人口中得知齊重焰的警告,薑姒打完水光針的臉紅上加青,她猛地掀翻了桌上的果盤:“他就是個瘋子、神經病!”
“要不是他非要去什麼腹地取景,我的臉會變成這樣嗎?他怎麼不乾脆死在沙塵暴裡麵!”
薑姒最重視的就是自己這張臉,說來好笑,比起稱讚她有演技她更喜歡聽彆人誇她長得真美。
薑姒怒極卻拿齊重焰沒有半點方法,如果,她跟的人再厲害點,或許就是另種境地。
幻想著齊重焰卑躬屈膝對自己說好話的模樣,薑姒臉上出現抹扭曲的笑容。
她的臉三天就能恢複如初,齊重焰改了她的拍攝計劃,相當於白給周的假期,薑姒轉怒為喜,讓助理訂了三天後往京市的機票。
鳴沙城的白晝長,劇組開工時間也比在冀北的時候早,齊重焰確認完現場,宗繼才睡眼朦朧的出現在洗手間。
他和劉旺都過得不精致,洗手間裡隻有最基礎的香皂和洗發水,護膚品更是樣沒有。
宗繼刷完牙低頭往臉上撲了幾把水,然後扯下牆上掛著的帕子擦乾,全程不過三分鐘。
劉旺回家時天將將黑透,孫大娘的三輪車被扣在派出所,是同村的表叔騎摩托到鎮上把他接到村裡。
孫大娘見他就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麵帶後怕。劉旺何曾見過她如此脆弱的時候,心疼得鼻頭發酸。
“頭還痛不痛?”劉旺扶著她在凳子上坐下,桌上的飯菜冒著熱氣。
“不痛了,餓了吧?”
劉旺是有點餓了,他路擔心著孫大娘,也沒心情吃東西。
兒子回來孫大娘找到主心骨,把上午發生的事詳細講給他聽。
嚴格來算這起車禍孫大娘跟對方都有責任,當時孫大娘從岔路口出來,被路邊的小攤擋了視線,小轎車也沒注意到她,結果就撞上了。幸虧趕集天街上到處都是人,小轎車跟三輪車都開得慢,才沒出什麼大事。
孫大娘額頭上的擦傷是她緊急捏死了刹車,因為慣性她人又慌了沒穩住,撞到了三輪車前麵的擋風板。
小轎車左車燈下麵蹭出了幾道刮痕,對方剛提的新車,後視鏡上綁的紅布還沒取就遇上這麼晦氣的事,時氣不過,語氣便衝了些。
劉旺安慰了孫大娘會:“你人沒事是最好的,明天我陪你去派出所,看看交警怎麼說。”
派出所早上九點正式上班,母子倆八點半過去,沒會小轎車司機也來了,見到他們臉色雖然不是很好看,但也沒說什麼。孫大娘額頭還帶著傷呢,他可什麼事都沒有。
劉旺和孫大娘都沒有逃避責任的意思,在交警的調解下,劉旺賠了筆修車錢,小轎車司機氣過了,拿了賠償,這事算是告段落。
“但是我媽三輪車沒牌照,要把牌照辦下來才能取車,所以我可能要下個星期才能回來。”鎮上有代辦三輪車牌照的,不用親自跑,劉旺留下是想多陪孫大娘幾天。
“你不用擔心家裡,看話劇去吧,看完了記得跟我講講。”
張話劇票不便宜,不去的話實在可惜。劉旺去不了,還剩張票,要是也不在。
宗繼扒拉了圈聯係人列表,最後發了個朋友圈。
春夜:下午三點冀北大劇院的《紅海》,多了張票,有人要起去嗎?
查了下到大劇院的路程和所需時間,宗繼決定等到中午點,如果找不到第二個人,他就自己去了,另張票隻能作廢。
於洋刷到他的朋友圈給他發消息:找到人了嗎?不行的話你早點去劇院門口把票轉手賣了吧。
《紅海》是冀北大劇院近日最熱門的話劇,出自國內頂尖的尋蹤話劇團,冀北是全國巡演的第二站,在京市首演炮而紅的《紅海》,冀北場的票在開售第二天便已售罄。
於洋買的是視野最好的中排正中位置,離舞台距離不遠不近,雖然是平日場的票,單張價格也要九百多。
轉手賣個六七百肯定有人要。
宗繼默默把出門時間從點提前到十二點半,留了半個小時賣票。
十二點,在朋友圈回複和給他發消息的超過了十個人,然而都是群想去但沒空去的。
十二點半,宗繼準備出門。提上家裡的垃圾,穿過客廳,路過鏡子宗繼停了下來——他身上的穿著似乎不夠正式。
將內搭的T恤換成襯衣,牛仔褲也換成西褲式樣的休閒褲。
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宗繼有瞬間覺得十分陌生。
要不要再打根領帶?念頭閃而過,他沒有領帶。
宗繼仍然有些忐忑,他對著鏡子拍了張照片,發給於洋。
【我穿成這樣去大劇院合適嗎?】
於洋的離職申請已經提交到了人事部,上麵假意挽留了句就在上麵寫下了同意離職四字。
收到宗繼消息時,他正在工位上整理東西。
於洋點開大圖,宗繼的臉被手機擋住,少年脖頸修長,伸展的皮膚沒有絲毫皺紋,微微凸起的喉結和若隱若現的下巴,無不透露出純而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