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涯對此事一無所知。
雖說她能憑借著原文內容知道莊元蒼不待見自己,但是已經不待見到這種地步還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的。
此事偶然也必然,原本莊元蒼在十幾年前留下步涯的命就已經是為車千蘭做出巨大的讓步了。
現下,他先是聽那兩個小童繪聲繪色地講了步涯如何用上品靈劍對付趙雨落,緊接著又在車千蘭處因為步涯吃了個閉門羹。
步涯不再是那個無用的菟絲花坤澤女,她開始成長,並且越來越多的占去車千蘭的注意力。
若是步涯是他和車千蘭親生的也就罷了,偏生她是個汙點的證明。
當年的事就是他心頭的一根刺,拔不出爛不掉。步涯如今越是出息,越得車千蘭愛憐,這根刺就越是紮得深紮得疼。
莊元蒼曾經想過,是否自己一直未曾得到渡劫的機緣,就是因為自己放不下。放不下車千蘭,也放不下昔日舊事。
車千蘭是他此生摯愛,他對她愧疚尚且來不及。這對舊事的恨,便隻能由步涯和昔日的賊人承擔。
賊人已死,步涯便成了這唯一的載體。
當夜莊元蒼召了莊辰莊歡兩兄妹,給他們安排了一點事情。
與此同時,第二日一早便有小童前來通知步涯,說是恭賀步涯取得上品靈劍,接下來的“問鼎會”一行,步涯師姐可憑靈劍參加,望師姐不要推辭。
問鼎會,二十年一次,齊聚問鼎台,仙家百門的後生一起切磋學習——在修真裡,這玩意兒就是用來給男主揚名立萬的墊腳石,一般都會出幺蛾子,然後男主力挽狂瀾。
這本書自然也不例外。
按原書設定,莊雲寒帶著意外混進隊伍的蕭月凝,兩個人在問鼎會上大放異彩,聞名天下。
隻不過現在和原書的劇情錯開,蕭月凝已死。而步涯這個十八線的npc居然借著呂傲劍獲得了正式的入會資格。
算起來,同樣是坤澤,步涯要比當初混進去的蕭月凝光彩不少。
步涯雖然隱約覺得哪裡有些不妥當之處,但也沒深想。畢竟去問鼎會也是個機會,反正她手拿劇本,去了肯定不虧。
正準備應下,旁邊的車千蘭卻道,“怕是有所不妥。”
步涯驚訝地轉身看著車千蘭。
車千蘭回絕道,“山高水遠的,我家小涯兒體質孱弱,就不去了。”
那小童愣怔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這個結果,但是既然車千蘭已經這麼說了,他依然也隻能這麼回複。
於是恭敬地應了,準備回去回話,卻不料被步涯叫住。
“等等,”步涯道,“問鼎會,我去的。”
“涯兒!!”車千蘭的聲音說不出是不是嚴厲。明明乍一聽很生氣,卻總覺得這生氣下麵似乎還有對步涯的心疼。
步涯堅持道,“我去。”
小童猶豫了一下,偷瞄了車千蘭好幾眼。
可是沒能沒等到車千蘭給具體指示,他便行禮退下了。
這小童一走,步涯再看向車千蘭的時候多少有些愧疚,“娘……”
車千蘭沉默半晌,然後長長歎了一口氣,
“你去做什麼啊?你是……你體質特殊,在琨吾宗尚且還有冷香界的結界護著。問鼎會這一去,一年半載不見得回轉,若是……若是……”
若是你那時迎來了初次花信期,該怎麼辦?誰能救你,誰能幫你?
步涯四兩撥千斤似的,“壓信香不是有娘給我的丹藥符咒嗎?”
車千蘭:“…………”
車千蘭心頭千言萬語的擔憂心疼,最後都變成了一句,“做什麼非得去呢?”
何苦來哉?
有什麼值得你冒這個險?
步涯想了想,覺得自己的真實想法不適合告訴車千蘭。所以她換了個文藝點的說法,“我想出去看看。”
車千蘭沉默了半晌,道,“娘不想讓你出去受苦了。”
此事無解。
父母總希望孩子在近前,有誌向的孩子總希望出去闖出一片天地。哪兒都一樣。
隻是車千蘭並不是一個強勢的人,所以即使是她反對,她也沒辦法表現出自己反對的堅決。
所以這件事上她注定反駁不了步涯。
兩個人斷斷續續冷戰了幾天,幾乎都是車千蘭單方麵的。
離出發去問鼎會還有些時日,步涯依舊每日勤修苦練,試圖在出發之前再提升一個境界。
可修行之事是急不來的。
現在琨吾宗上下都有了些言語,說是坤澤女步涯為人奪舍,今時不同往日,不可輕易招惹。
不過此話總是有人信,有人不信。步涯的呂傲鞭隔三差五就能抽兩個不信邪的人。也是幸運,來找茬兒的都不是什麼厲害人物,步涯靠著呂傲足以應付。
步涯也看得開,權當練手了。
人一旦勤奮專注,日子就過得極快。轉瞬就到了琨吾宗奔赴問鼎會的時候。
臨走前車千蘭還是狠不下心,把步涯叫了過去。
一段時間沒見,車千蘭眼圈紅紅的,看起來有些憔悴,
“也知道攔不住你,隻能幫你做些瑣碎事,這個你收好。”
她遞給了步涯一枚納戒。
納戒形式古樸,乍一看像是烏木做的,其貌不揚,上麵陰刻著些銘文。
之前車千蘭在步涯動身去鴉鵲嶺的時候,恨不得給步涯搬個小倉庫過來,可步涯當時隻帶了些小東西。現在有了這個納戒,可算是把整個倉庫都裝進去了。
步涯一怔,隨即臉上露出笑來,接過套在食指上,那納戒便主動調整了大小,帶在食指上剛剛好。
步涯也沒問這納戒裡有些什麼,一來是她不太關心,二來是大概能猜到。
反正以她娘的個性,裡麵應當是各類進補的靈物,護身的法器,以及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用的現成符文。
步涯抱著自己的娘,撒嬌道,“娘你怎麼這麼好?我都舍不得走了。”
車千蘭:“那便彆走了。”
步涯:“…………不成的,我回來給你帶禮物啊?娘想要什麼,我給你帶顆星星好不好,親自摘的那種。”
車千蘭聽著這人賣乖也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