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積蓄了勇氣,手探出去,還沒來得及碰到,突然金烏鑾轎猛地滯了一下。
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因為慣性來了一個前傾。
步涯瞬間驚醒。
金烏鑾轎上有銘文加持,按理說不該有這麼大的顛簸。除非是……這鑾轎突然減速了,並且減速突然。
步涯醒來根本沒留意到莊雲寒的手,反而直接撲到窗邊拉開窗子往外看。
自己這頂鑾轎果然速度變慢了。
旁邊的金烏鵲一排一排地超越過去,步涯這頂已經漸漸落到了整個隊伍的最後排。
此時鑾轎的下麵依舊是開源山。山峰聳立入雲,仿佛那個山尖就在鑾轎下方不遠。
明明是深夜,彆處都是一片黑暗靜謐,偏偏下麵這片山峰就好像藏著用不儘的熒燈,並且不停發出“沙沙”的聲響。
明明滅滅的都是幽幽的光點,就好像隔著一層霧氣,但即使這麼遠也沒能阻擋它們的光。
看起來倒還算好看,如同到了夏夜的田野一般,螢火蟲飛舞。
“哇,那是什麼,真好看——”
那兩個少年不知何時也醒了,此刻趴在窗邊跟著步涯一起往下看。
莊雲寒不知何時也來到了步涯一側,聽聞兩個小童的話,不帶感情地評價道,“要是知道那是什麼,你們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那是無數妖獸的眼睛。
渴望著新鮮的靈力和血肉,藏在夜裡的深林,窺伺著這一隊走向遠方的隊伍。
步涯忍不住道,“此時應當已經過了午夜,以金烏鵲的速度,怎麼還會停留在開源山的上方。”
莊雲寒平靜道,“因為這山在跟著我們。”
開源山,是座移動的妖山。
步涯心中一緊,想起莊雲寒這深更半夜地來尋自己。
莫不成真是因為自己這個坤澤在隊伍裡,才引得這妖山不依不饒地跟著?
步涯道:“那我們這金烏鵲減速的事?”
莊雲寒:“隻怕是有人吩咐。”
是要把步涯所在的整輛車都作為棄子。
原本莊元蒼就有了除掉步涯之心,現下天時地利人和,隻要步涯這車一頭栽進這妖山裡,那便是皆大歡喜。
這樣的意外能怨誰?隻能怨步涯命不好,生成了個坤澤命。
莊雲寒也是隱約聽見了要除掉步涯的風聲,又遇上了這妖山,才會到這裡來守著步涯的。
此時將步涯所在的鑾轎放在了最後,正是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
步涯雖不知前因後果,卻也感受到了危機。她瞬間想到了莊邵白日那句,他是宗主安排進這個鑾轎的。
步涯關上窗戶,讓兩個小童好好的在屋子裡睡覺不要亂跑,然後就出了門。
莊雲寒道:“你做什麼去?”
步涯:“我去確認那幾個人現下在做什麼?
要是他們安靜在自己屋子裡待著也就罷了。若此時不在屋子裡,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步涯:“照顧好這鑾轎裡的少年。”
出了門之後她直接去了莊邵的房間,先是禮節性地敲了敲門,裡麵沒人應。她便直接破門進去了。
屋子裡果然是空無一人。
想也知道這大半夜的,這人不在屋子裡應當就是下黑手去了。
可關鍵是,他要怎麼下黑手?
正在思索之際,突然聽聞一聲嘶鳴,如同飛鳥垂死。那聲音尖銳刺耳,好似就在耳畔響起——分明就是步涯這頂鑾轎的金烏鵲出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