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看起來大約三十上下,俊美異常,嘴角含著一抹笑意。
步涯突然就確定了這人是誰——蒼龍神識。
木無患來此處正是尋他的。
步涯正待出聲喚木無患,卻見蒼龍豎起食指於唇前,笑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於是步涯開口而無聲,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僅是聲音,就連身體也動彈不得。
她隻能睜大一雙桃花眼,隔著鏡像瞪著這近在咫尺的蒼龍神識。
他為何出現在這,為何看著自己,他意欲何為?
不知道,全都不知道。步涯甚至連出聲提問能力都沒有。
而且現在隻有他們兩人對峙,下麵的所有人都對此一無所覺。
兩個人隔著鏡麵對望,一個滿目的疑問與驚怒,另一個倒是笑得溫和寬厚,像個寬容的長輩。
步涯聽到蒼龍的聲音直接在自己腦子裡響起來,“可以幫我保管一個東西嗎?”
步涯:???
什麼東西非要讓自己保管?就算這妖山尋不到“人”來幫忙保管,這地兒這麼大,隨便找一個地方藏起來不好麼?
步涯滿心都是——不可以!!
不過很明顯,蒼龍並沒有要征求步涯意見的樣子。
他低下頭來,對著步涯的臉笑了笑——可惜步涯看不見,步涯就能從鏡像之中看到他低下了頭,然後抬手的時候,手心散發著血色光芒,不知握著什麼。
就在這時,地麵上的木無患突然停了下來。
小白略微詫異道,“怎麼了?”
木無患沒回答,隻皺了一下眉頭,轉頭看向大貓背上的步涯所在之處。
恰在此時,蒼龍將手中血光按在了步涯的腹部。
有一隻小貓就在腹部旁邊,可是它對此毫無察覺。
步涯能覺得有什麼極其炙熱的東西沉入自己的身體,灼燙得自己仿佛四肢百骸都要被燙得汽化,燙得化成一片霧。
她漂亮的眸子瞬間睜大,幾乎就要尖叫出聲,可是沒有任何聲音從她口中發出。
下一瞬間,她便覺得有人握緊了自己的手。
“哈啊……”不停的喘|息。
步涯幾乎覺得自己剛剛在生死之間走過一遭。
她抬手按住自己的小腹,可是那裡的灼熱感消失了。
而且,她的身體也能動了。
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體一側的木無患抓著她的手,問道,“怎麼了?”
步涯喘息不停,近乎艱難地道,“蒼龍神識。”
小白此時尚且站在地上,距離較遠,聽聞此話未免有些詫異,“蒼龍神識?”
步涯半坐起來,一隻踩在她胸口的貓直接滑下來,她卻沒顧得上去接,
“他剛剛就在這裡,把,把不知道什麼封進了我的身體。”
步涯語氣有些慌。
身體裡不知被沉進了什麼東西,這放誰身上也不能淡定。
木無患安撫道,“慢慢說。”
步涯調整了一下呼吸,平靜下來,才把剛剛的事說出來。
大家一起抬頭看著通道頂端。
現在那裡隻映照出他們幾人的模樣。
步涯按著自己的小腹,她不知道剛剛蒼龍剛剛到底把什麼東西沉進去了。
手摸起來沒什麼硬物的感覺,內海也沒察覺什麼異樣。
木無患與小白都不是大夫,而且腹部這個位置還是特殊了幾分,兩人也都未曾逾矩。
小白也已經落在了大貓背上,揣測著道,“會不會是你靈力不繼,過於虛弱,發夢了——你看這兩個小妖獸,它們要是壓在你腹部,你也完全是可能做夢的。”
它有一隻被步涯抱在懷裡,還有一隻就團在步涯的大腿上,聽聞此話雖然不解,但直覺似的抬起頭睨了小白一眼。
步涯:“……自欺欺人不是個好習慣,咱們這是在裡。好像是夢,那極有可能就是真的;好像是幻覺,那就肯定不是幻覺。”
小白:“……?”
步涯:“就是話本,傳奇。”
小白:“我知道什麼是,我是說,我們都在裡?”
步涯:“…………”
步涯放棄了,“算了,我睡糊塗了,你們當我發夢好了。”
步涯下意識按了按自己的腹部,額頭該沁著汗珠。
小白摸了摸鼻尖,隻好改口安慰道,“蒼龍雖說是妖修出身,但畢竟是成聖了的人物,應當不會暗害你這麼個小輩的,安心一些。”
木無患也笑著安撫道,“若此處真是它的洞穴,我待會兒讓他給你拿出來,彆怕。”
步涯:“…………”
小白:“…………”
步涯一時都不知道這人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小白乾咳了兩聲,把話題給繞回來,“若是剛剛看到的真是蒼龍神識,那便說明這地方就算不是蒼龍洞,也是和蒼龍有關係的。”
步涯道,“所以呢?”
小白:“無論真假還是夢境,到了地方總會遇上妖山神識的,問一問就知道了。”
步涯從大貓身上下來了,她可不敢再歇息了。
剛剛隻歇息了一會兒就出了這種事情,再歇息下去,還指不定出什麼意外。
她落地之後,便覺得自己體力恢複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剛剛的歇息讓自己恢複了精神。
步涯這次也沒強求兩隻小貓了,直接就把小貓留在了大貓背上。
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也護不住,但是之前瞧著那幾隻小貓在木無患懷裡實在是可憐。
幾人邊走邊閒聊了幾句。
多是小白一人在那兒唱獨角戲。
步涯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道,“你就沒個口乾舌燥的時候麼?這在地底沒水沒糧的,你給自己省點唾沫成嗎?”
小白當然是……不成的。
小白:“但凡你們能有一個人搭理我,我也不至於一個人說這麼多話了。”
不知走了多遠,這通道裡的溫度漸漸開始變得寒涼。
想來步涯他們走到通道之中沒什麼自覺,實則已經走到了地底深處。
小白和木無患兩人的根底在,沒被這溫度變化影響,大貓背上的兩隻小貓卻有些抵不住寒了。
步涯也不自覺搓了搓胳膊,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地方冷的有些過了頭?”
步涯自從和呂傲溝通了劍意之後,便體溫低於常人,且耐寒能力變強。她都在覺得冷,那這溫度變化便不是一般的大。
小白感受了一下,從自身角度出發,挺客觀地道,“我沒什麼明顯感覺,不過我這血脈特殊,做不得準。”
木無患也對溫度沒什麼感覺,聽步涯這麼說,才後知後覺地問了一句,“冷?”
步涯:“…………”
你們都不說冷,我一個人喊冷豈不是襯得我弱不禁風一樣?
……不過真的挺冷的。
木無患隨手把自己的衣裳脫下來給步涯披上了,小白在旁邊動嘴皮子,笑道,
“既然有人先給了,我就不用多此一舉了。”
步涯:“…………”
步涯抬杠似的,“我不嫌多,你倒是把衣服拿來啊。”
小白還真把外衣脫了遞過來了。
步涯又給他推回去了,“不稀罕。”
三人走著走著,突然聽到了通道儘頭傳來潺潺水聲。
聲音帶著幾分隱約,但是幾人麵色都為之一變。
撇開“赤泉”之名不談,這突然傳來的異響本就讓人需要格外謹慎。
步涯現在狀態不佳,也沒想勉強自己去作死。
前路未卜,她便到了大貓身上,並且將兩隻小貓都護進懷裡——大貓護著她,她護著小貓,終究還是要安全幾分。
小白也抬手召了自己的法器握在手中。
於是幾人才接著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