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涯想了想小白那個話嘮又欠抽的德行,實在是不想把這個人和“公子”兩個字打上等號。
人家的“公子”都是什麼“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或者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不過,撇開這個槽點不談,單純就說這群人尋人,而小白又恰在這段時間失蹤,就很值得深思了。
為首的魔修還在順著什麼“多有擔待”的話,但是卻突然有魔修偷襲。
一柄飛旋著的刀直接奔著步涯而去,木無患抬手便開了一個結界,刀便在結界上崩彈向了另一個方向。
木無患看了一眼眾人,然後突然從地底生出一個巨大的陣法,將所有人都裝在了陣法裡。
無數枝條從陣法中生出,與那些魔修纏鬥在了一起。不消片刻,便一個兩個都被枝條纏成了粽子。
步涯重新找到了那個說話的首領,問道,
“你們尋找的公子是不是一個話很多,滿臉黑鱗,還頂不會說話的人?”
魔修一怔:“他到了蛻皮期了?”
步涯:“…………”
步涯真的隻是打算描繪一下外貌,從而確認一下來的。
步涯咳嗽了一聲,正打算問一問他們找那個所謂的公子做什麼,結果還沒開口,突然就是一陣地動山搖。
步涯一怔,木無患立刻落至步涯身邊,淩空後撤了好幾丈,然後就見著從地底伸出來一根巨大的藤蔓,仿佛章魚觸手似的。
“蛇騰?!!它怎麼會在這裡?”
分明剛剛在卷軸上看的時候,還沒有見到它。
那些魔修原本就是被木無患給綁好了的,現在蛇騰出來直接就是坐收漁翁之利。
那些藤蔓接觸上他們的手,脖子,甚至是臉。隻要是裸露出來的皮膚,就會立刻生根,然後再血脈裡瘋漲,變成蛇騰的養料。
那巨大的藤蔓本體也漸漸“出土”,爬到了地上。
步涯突然覺得自己手腕裡的藤芽在蠢蠢欲動。
不怪蛇騰如此興師動眾。
現在的步涯可是體內蒼龍妖丹。
上次相遇,妖丹尚且被蒼龍散入四肢百骸,從而被隱藏了起來。現在卻已經聚攏,就停在步涯的內海之中。
蛇騰為了具蒼龍骨架就可以大費周章,此時遇上蒼龍妖丹,又怎麼會放過?
等到整顆藤蔓完全露出地麵的時候,這一片幾乎全是它觸手的天下。
看起來差不多有七八層樓房那麼高,看不出哪裡是莖乾,隻能看到那些不斷搖擺的觸手。
步涯看得心頭一陣惡心,老覺得那些觸手像某些蠕動的軟體動物。
出乎意料的是,她手腕上的居然並沒有怎麼疼痛。
非要說起來,大概隻有一種輕微的癢,就好像裡麵的藤芽蠢蠢欲動,但是卻始終生長。
那些魔修都已經被蛇騰消化得差不多了。
它那觸手一樣的藤蔓揮舞著,卻始終沒有向步涯這邊前進的意思。
因為忌憚。
木無患從水中島的禺疆幻境裡撿回了些記憶,他的本體原本就是鎮妖邪的無患木,他知道該怎麼釋放威壓能讓這些東西膽怯。
木無患道,“你的手還好嗎?”
“還行?”步涯自己也覺得怪得很,她自己也看了一眼手腕上這個脈絡狀的紅色紋身。
恰是在這時,蛇騰也終於在威壓下適應下來,藤蔓如同炮彈一樣的砸過來。
步涯被木無患陪練過的,這種枝條藤蔓一類,應付起來也算是相當又經驗了,躲閃起來算是得心應手。
這蛇騰原本隻是個低等妖類,所以才會拿著空蟬果吸引妖獸吞噬它們的血肉。
隻不過後來在落澤原地下,因為步涯他們的關係,意外得了蒼龍龍骨。
雖說那龍骨被銘文鎖去大半,又被木無患和小白毀損了些,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麼說,龍骨對普通妖物而言,總歸是寶物。
步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木無患現在出手要比落澤原的時候厲害許多。
因為這些藤蔓大多是對著步涯來的,所以木無患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幫步涯防禦,間接導致了步涯現在尚且有心思出來閒話。
步涯道,“你手腕上的銘文枷鎖是不是快要解開了?”
木無患掃開一根藤蔓,回道,“怎麼說?”
步涯:“你不覺得你力量恢複了許多嗎?”
木無患想了想,道,“大抵是蒼龍的力量微弱了,導致銘文的壓製輕了些。”
算起來也是這蛇騰的功勞,它啃食龍骨的殘餘力量,蒼龍所剩力量越小,木無患的銘文壓製作用也會相應地跟著減小。
步涯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背後,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步涯才突然想起什麼,道,
“你的意思是,蒼龍所剩力量越小,銘文壓製力量越小——也就是,蒼龍力量消失,你手腕上的才會消失?”
木無患道,“大概。”
不是大概,是真的。
蒼龍這段時日一直在天上天進進出出,不曾避諱。步涯又昏迷了這麼長一段事件。
他們兩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總不可能一句話的交流都沒有的。
更何況,木無患原本就是想破除自己手腕上的銘文枷鎖的,蒼龍這麼一個絕佳的當事人在身邊,怎麼可能不問。
步涯皺起眉頭,“那,蒼龍妖丹?”
蒼龍妖丹自然也是蒼龍遺落人間的力量之一。
它現在在自己體內,是不是也意味著,隻要自己不死,妖丹不碎,木無患就永遠沒辦法徹底解開這手腕上的銘文。
步涯:…………
難不成蒼龍要自己幫的忙就是這個?永遠的鎮壓住木無患的力量?
不對。
蒼龍既然說起到底是願不願幫忙看自己自願,那就是說,那個忙肯定需要自己來決定幫不幫的。
現在這個事情,不論步涯願不願意,都已經成了定局,總不能再把妖丹從內海裡掏出來的。
破開內海對修士來說是致命的。
內海一經破開,那靈力就再也不能在內海聚集,就好比用刀劃開了一個裝水的水壺。隻要破開過一次,那個水壺路廢了。
步涯一時居然有些無措。
明明蒼龍妖丹沉入她體內不是她自願的,進入內海之時她也隻是被動自保。
結果現在卻突然知道自己擋住了木無患拿回修為的路。
步涯一時有幾分心緒不寧,那藤蔓瞅準空檔襲擊過來,步涯險些被其紮了個對穿。
木無患把人護住,笑道,“怎麼了,走神的這般厲害?
步涯簡直想要問問,若是自己完全煉化了妖丹,他的銘文可有希望破解。
隻是步涯又覺得這個問題問出口未免太過於矯情,索性閉了嘴。
就在這時,步涯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腕處傳來一陣疼。
果然還是來了!
步涯先是以靈力壓製,她現在升了境界,多了妖丹,靈力充沛程度自然不是之前與蛇騰相遇的時候可比的。
此時不用借助木無患的助力,她也能將藤芽壓製個一時三刻。
木無患一手攬住步涯,免得她被觸手誤傷,然後便待著步涯直接闖進了這滿天的藤蔓中心。
這樣的距離永遠隻能和那些藤蔓打車輪戰,傷不到蛇騰的本身。
真要徹底毀了它,還得從中心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