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梅雨!”
身後傳來連續的喊聲,聽出是何誌遠的聲音,梅雨煩躁地呼著氣,既不應答也不轉身,裝作充耳未聞。
“剛才你沒聽見我叫你啊?”何誌遠走到梅雨近前,將手中的東西遞過去,“正要去找你呢,結果看到你在這裡。喏,給你。”
梅雨的目光落到何誌遠手上,這是前幾天她問何誌遠借的書,她學習的時候需要用到。梅雨斂著頭木木地接了過來,“謝謝。”
何誌遠見梅雨接了書,臉上微微一笑,“梅雨,我上次問你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什麼事?”
“就我們倆的事,咱們也處了這麼長時間,你什麼時候帶我正式拜見一下你爹娘,談談咱們的婚事?”何誌遠試探道。
“婚事?”梅雨猛地抬起頭,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嗓子裡溢出一聲輕哼,“何誌遠,我什麼時候說要跟你結婚了?我們連戀愛都沒有談過。”
何誌遠沒料到會從梅雨口中聽到這番話,尤其是梅雨臉上那種事不關己的輕慢態度刺到了他,何誌遠的臉登時就漲得難看,“梅雨,你說這話違不違心!如果你沒和我談戀愛,我整天送你這、送你那,你怎麼都不拒絕?你拿我當傻子耍呢!”
梅雨的心情本來就不好,偏偏何誌遠又來惹他。今世喜歡的人像水中月,看得見卻摸不到,而前世帶給她一生痛苦的人竟然還想拉她再入深淵!梅雨煩怒之下,口不擇言。
“到底是誰拿誰當傻子耍,咱們今天就說個明白!你想娶我,無非就是看中我爹是生產大隊副隊長罷了。娶了我,你就可以不用跟其他下鄉知青一樣天天下地乾活。何誌遠,說白了,你就是一個想吃軟飯的窩囊廢!”
何誌遠聞言,脖筋跳起,鼻翼來回翕動,圓睜的雙目中透著一股怒意。
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從心底升上來,他是衝著梅雨有一個好爹,但他也是真心喜歡梅雨,不然他也不會對梅雨有求必應,更不會總挖空心思為她做這做那。一開始,梅雨對他明顯持有好感,但最近半年來,卻開始若即若離,不主動但也不拒絕,他實在摸不準她的意思,才有今日這一問,沒想到卻被狠狠羞辱了一番。
“你……”
正在這時,拖拉機的突突突聲越逼越近,梅雨站在清水河旁抬頭看向清水橋。
隻見林中南載著喬滿滿歸來,夕陽下,喬滿滿不知說了句什麼,林中南轉頭對喬滿滿溫柔一笑,看起來格外寵溺。
“你什麼你,以後彆再來找我,這書我也不要了!”梅雨被剛才的一幕狠狠刺到,摞下狠話,將書往何誌遠麵前一丟,轉身跑遠。
何誌遠事沒防備梅雨會突然扔書,手伸得有些晚,書便直直往下掉,有一半還掉進了清水河,書頁很快便被浸透。何誌遠連忙將書從水中撈起來,這是他下鄉時從老家帶來的為數不多的書籍之一,平常看的時候十分小心,也不會輕易外借,沒想到今天好心借給梅雨卻遭到這般對待。
林中南一回家便開始抓緊時間收拾行李,他要坐今晚的火車趕回部隊。
照片洗得有些慢,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回來的有些晚。一會兒他還得拜托生產大隊的司機開拖拉機將他送去城裡的火車站。
林中南整理起東西來又快又井井有條,最後他將新鮮出爐的結婚證和結婚照又拿出了,前前後後反複看了一遍,然後又小心翼翼揣到自己胸前的內兜裡。
喬滿滿在一旁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有什麼可幫忙。於是悄悄起身,想扶著牆去廚房裡給林中南準備一些路上吃的東西。
沒想到剛走出半步,便被林中南從身後拉住手腕,“彆去忙了,我馬上就要走。”
“這麼快嗎……”喬滿滿轉過身,仰頭望著他,麵上的不舍很明顯。
“嗯,再晚就趕不上火車。你腳傷還沒好,就先不要去遺址那邊,我已經跟大旺叔打好招呼,讓他請人從青年點給送你飯,這幾天你自己就不要下地做飯了。”林中南不放心地一一叮囑道。
聽林中南事無巨細地幫她安排好,喬滿滿感到十分窩心,“你也要注意安全,彆太拚命,我在家中等回來。”
臥室的窗戶大敞,夕陽把最後一點餘暉都灑向人間,林中南瞧見少女清澈的眼眸中滿是真切的關心,一張秀氣白皙的小臉在夕陽金色的光暈中越發顯得動人,他忍不住伸手大掌扶住她的後頸,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
和白天那個帶著水果甜香的唇角輕碰不同,這一次男人帶著攻城略地的侵略和貪婪,想要她的氣息全部吞噬掉。喬滿滿先是一驚,下意識想要推卻,可是當手抵在男人的胸前時,又輕輕閉上了眼,柔順地承受了男人的霸道。
一吻過後,院外傳來拖拉機發動的聲音,是生產大隊的王叔來接林中南去火車站。
林中南用粗糲的指尖不舍地碰了碰喬滿滿潮紅的臉蛋,輕抵著她的額頭,低啞地應一聲“好。”
林中南剛走的那兩天,喬滿滿有些不太適應。
以前這院子隻有她一個人住時,她一點都不覺得孤單。林中南回來的這段時間,喬滿滿隻跟他共處一室了短短幾天,如今他人一走,喬滿滿居然覺得屋內空蕩蕩的。
喜歡一個人會對自己有這麼大影響嗎?喬滿滿不知道。穿越前追她的人不少,但她那時一心忙著策劃剪輯視頻,發展自己的手工事業,根本無心戀愛,自然也沒什麼經驗。林中南還是她兩輩子以來第一個喜歡的人。
一連休息了幾天,喬滿滿能下地慢慢走路了。期間,孟清義來看過她,談起古遺址那邊的工作進展,由於地下石門的開啟並不順利,最近他們已經將工作重心重新轉回到地麵,打算將地麵這片建築基址的全貌都開掘出來,再去研究地下的情況。
林中南走後,他的工作全權由副手接管。由於一開始就有這樣的安排,所以整個工作沒有亂,一直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在進行地麵工作的同時,文物專家和考古專家一直都不死心,一有空就下到地穴中來,對著石門反複研究。他們還曾通過韓教授向上麵打過報告,想要想要上麵再派幾個專業人士過來,可惜遲遲都沒有回複。現在摘帽子的工作正在逐級逐地展開,根本無人來理會一處小小的古建築遺址。
又過了些日子,天一日日熱起來,地麵上的工作幾乎已經到了收尾階段。經過這段時間的保護性挖掘,這處古建築遺址的全貌已經全部展現在人們眼前。當然普通人什麼都看不出,在他們眼裡無非就是一條條比之前挖得更加深的溝渠,溝渠中裸露出經曆了一千多年還存在於世的房屋地基。但專家們卻可管中窺豹,通過這些殘存的地基去印證和完善各自領域裡的觀點。
此外,挖出來的各種建築構以及一些瓷器陶器的殘片也頗多。
根據這些瑣碎的信息,孟清義和另外一個建築學家一同著手將這處遺址在圖紙上進行複原再現。最後呈現出來的是一座規模不算小的古寺院。程春陽說,這座寺院應該建於五代十國時期的北漢。
地麵工作基本算是順利完成,文物專家和考古專家又催著大家繼續去研究那道地下石門。
喬滿滿的腳傷已經痊愈,跑跑跳跳完全不是問題,她重新歸了隊,並隨著大家再一次來到地下岩洞中。
岩洞已經完全變了樣,這裡拉起了電線,小小的空間內還算明亮。
岩洞中間放著幾張桌子,桌子上有圖紙、書籍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