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聽到動靜,林中南抬起頭,眼角眉梢仍掛著冷意,顯得整個人更加鋒利。
喬滿滿輕輕帶上門,走過去,坐到病床前去看那枚印章,口中答道:“走了,看起來很沮喪。”
“你先前問我好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就是想要告訴我這件事?”
“嗯,隻是還沒來得及說,他就來了。”
林中南繼續摩挲著勳章,那勳章很是平平無奇,黃銅色的金屬麵刻著紅色的“八一”兩個字。紅字掉色掉得厲害,如果字不是鏤刻上去的,如今可能連上麵是什麼字都已經看不清了。
林中南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輕曬,“知道先前來看我的那個人是誰嗎?”
喬滿滿愣了一下才意識到林中南說的人是陸尋安,她麵帶疑問,“我先前在樓梯中碰見過他一次,好像也住在這一層的病房,他不是你這次出任務時救下的人嗎?”
林中南點頭,“對,但他同時也是陸豐的侄子,據說被陸豐當成兒子和接班人來培養的陸家下一代。”
喬滿滿覷著林中南的臉色,“你是介意陸尋安?”
“陸尋安有什麼值得我介意。”林中南從喉嚨裡發出一聲輕笑,然而麵孔上的冷意卻更甚,“隻是他既然將陸尋安當做兒子,就說明他從來沒有想過我媽的境遇,也從來沒期待過我媽會給他留下什麼。說到底,在他的心目中,我媽這個人是可有可無的,不然這麼多年,他也不會一點音信都沒有。”
說著他將手裡的那枚舊勳章往前一扔,勳章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之後精準地掉入垃圾桶。
可能用的力氣有些大,牽動了傷口,臉色霎時變白,咬著牙在忍痛。
喬滿滿既擔心林中南的傷勢,又詫異於他不同尋常的舉動,急著道:“有沒有怎麼樣!好端端的你去扔它做什麼?”
“彆擔心,我沒事。我就是把不值得留的東西丟到它該去的地方的。”緩過疼痛勁兒的林中南臉上毫無可惜和留戀之色,仿若丟了個包袱般,一身輕鬆。
“這勳章是有什麼來曆嗎?”喬滿滿試探道。
她覺得林中南看似輕鬆,但心中的鬱結不見得會解開。
一個人一旦對某件事形成死結,這件事就會一直影響他的心態。如果能夠傾訴出來,總會比憋在心裡要強。
林中南的臉上倒沒帶什麼異色,可能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了喬滿滿,摸摸她的頭,道:“也沒什麼不能說,這是我媽生前經常背著人拿出來把玩的東西,有時還會對著它哭。”
“隻是那時候我還小,不明白這到底代表著什麼。後來我媽去世了,我便偷偷把這東西留了下來。”
“等我漸漸長大,逐漸猜到這勳章大概是我生父的東西,而我的生父很有可能是一名軍人。”
“那時村裡有不少流言,說我是小流氓和小混混的孩子,我就是靠著這枚勳章不停地暗示自己,我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我是軍人的兒子。”
“後來,王彩鳳逼我去當兵,我心裡其實是願意的,大抵都是受這枚勳章的影響。我那時認為我父親已經犧牲了,但我可以成為一名軍人,繼承我父親的遺誌。”
“隻是……”林中南說不下去了。
喬滿滿自然知道林中南想要說什麼,他以為早已犧牲的父親,如今在軍中手握重權,卻從來沒有想過在清水村每日遭受人指指點點的林母,更不會想到林母還有了他的骨肉。
林中南說罷,環視一圈病房裡的布置,“我能住這樣的病房大概也是因為他的那層關係,就算這次我立下一等功,也是不夠級彆住進這裡的。”
“滿滿,我不想要和他有什麼瓜葛,你能去幫我辦理一間普通病房嗎?就是以後條件沒這麼好,可能會辛苦你。”林中南抱歉道。
“隻要你快點好起來,我沒什麼辛苦不辛苦。”喬滿滿也覺得住在這裡雖然舒服但不是很自在,尤其是冷瑤借著與陸豐相熟,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刷存在感。
這會兒剛過午休時間,醫生和護士都已經陸陸續續回到工作崗位中。
喬滿滿找到主治醫生,提出換病房的申請。連理由都是現成的,如今林中南已經脫離危險期,蘇醒過來,不再需要特彆照顧,作為一個普通病人,不想搞特殊化。
主治醫生表示為難,需要向上級請示。
喬滿滿聽完秒懂,要向哪個上級請示不言而喻。
當初林中間既然是通過陸豐的關係轉院並住進特殊病房,那一定是陸豐跟院方上級打了招呼,院方都知道林中南真正的身份。這會兒,林中南突然提出這樣的申請,他們自然是不敢隨便做主的。
喬滿滿沒再做無謂的請求,等院方將消息傳達給陸豐後,他自然會放行。因為陸豐知道林中南現在還無法接受他,如果強行按照自己的意誌行事,隻會將林中南越推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