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在去縣城的路上,喬滿滿向林中南詢問梅雨改判的事情。
她怎麼想都覺得說不通,已經被法院一錘定音的審判結果怎會這麼輕易改變?
想來想去,隻能想到一種可能,喬滿滿遲疑地問:“你是不是動用了陸家的力量?”
林中南沉默,似乎是在默認。
喬滿滿心裡不是滋味,低頭扯住林中南的手,內疚地說:“對不起,因為我的事情讓你不得不向陸家妥協。”
林中南一手拉著曹正華,另一手被嬌小的喬滿滿扯住,好像一手拉住一個小朋友,一時哭笑不得。
“彆瞎想,這是我自己願意的。通過這件事,我想明白了,既然我身上流著陸家的血,為什麼不當陸家人,當陸家人起碼可以為你討回公道。況且我回到陸家,也是間接為我母親正名。如果我一直不承認,她的身上就永遠背負著屈辱。”
見喬滿滿還是一副過意不去的模樣,林中南為轉移她的注意力,換了話題道:“今天可以探監,你想要去見一見梅雨嗎?”
喬滿滿點頭,梅雨的下場她還未親眼見過,既然要離開清水村,去見一麵也算做個了結。
梅雨被獄警帶來探監室時,喬滿滿一時都有些不敢認。
門口的人穿著監獄統一發放的粗布犯人服,顯得身形寬大臃腫。陰沉頹唐的麵容上布滿了淤青和紅痕,一頭長發被剪成了齊耳短發,發絲淩亂且毫無光澤,襯得人仿佛蒼老了好幾歲。
這哪裡是以往那個清秀嬌美的村花梅雨。
梅雨麻木地抬起頭,看見麵前的人竟是喬滿滿,先是驚了一下,突然目眥欲裂,一時竟想上前去攻擊喬滿滿。
喬滿滿麵容平靜,腳下分毫未動,冷眼看著獄警一腳踹在梅雨的腿窩處,梅雨哀號著跌倒在地。
“再不老實,中午彆睡覺,接著乾活去!”獄警冷冷道,將梅雨鎖在一張不能令犯人隨便自由活動的椅子上,走到探監室一角站定,以便隨時監察梅雨的情況。
隔著一張桌子,喬滿滿和梅雨分坐兩端。
“你來做什麼!看我現在有多慘嗎?”梅雨瞪著喬滿滿,一直在咬牙切齒,忽而又轉為幸災樂禍地笑,“那又怎麼樣,反正你的錄取通知書沒了,你跟我一樣,上不成大學了!哈哈哈……”
喬滿滿等她笑夠了,才慢條斯理道:“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錄取通知書沒了,是可以再補辦的。”
“怎麼可能!你騙我,一定是騙我的!”梅雨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脖子上青筋凸起,整個人猙獰又脆弱。
“所以,你折騰了一圈,隻是把自己折騰了進來。又蠢又毒,說的大概就是你這種人。”
喬滿滿這段話說的又平又慢,聽在梅雨耳中卻有如驚雷。
梅雨崩潰地指著喬滿滿大叫道:“你是鬼!我要揭發你!”
一角的獄警皺起眉,想要過來,喬滿滿揚起手示意無事。
隔著桌子,喬滿滿將身體前傾,壓低聲音道:“如果我是鬼,你又是什麼呢?”說完,嘴角勾起,玩味一笑。
“你知道?”梅雨愣住。
喬滿滿臉上的笑又轉為譏諷,“蠢這種事,不會因為一個人重新來過就能輕易擺脫掉。你好不容易有一次這樣的機會,不想著靠自己的努力翻身,反而想要靠偷、搶彆人的東西來改變生活,這就是典型的又蠢又毒。”
難堪的事實被□□裸揭露出來,梅雨漲紅了臉,咬著嘴唇,狠狠地盯著喬滿滿,恨不得將她聲生吞活剝。
忽然,她像是又想起了什麼,眼底迅速布滿驚懼,顫聲道:“我充其量隻是個鬼,而你卻是個妖怪!喬滿滿不該是你這樣的,她就是一個又醜又笨的村婦,不會讀書,更考不上大學!”
喬滿滿仍是笑著看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繼續壓低聲音道:“知道在另一個世界裡,你是什麼樣的嗎?你
功成名就、嫁入高門。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你蓄意騙走喬滿滿的基礎上。喬滿滿的離開讓你有了接近林中南的理由,又通過林中南結識了更有權勢更讓你貪慕的人。而喬滿滿卻被你引來的人販子賣到深山老林過著非人的生活。正因為有了喬滿滿的不甘,所以我才會出現。你要怪就怪,不管哪一個世界、哪一輩子的你,都是那麼的自私又惡毒!”
喬滿滿離開了,梅雨坐在凳子上,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是悔恨,一會兒是不解。
另一個世界是哪裡?和上輩子有什麼不同?
難道除了上輩子的她,還另有一個自己嗎?
一時羨慕另一個自己能過上她夢寐以求的生活,一時又痛恨另一個自己為什麼要騙喬滿滿離開,卻忘了這樣的事也是她當初做過的。
此後,梅雨的腦袋裡時時刻刻充斥著這些讓她半是明白半是不解的信息,頭腦越來越混亂,情緒越來越不穩定。
後來,已經遠在京城的喬滿滿輾轉聽說,梅雨瘋了。
這回是真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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