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滿滿每日關注著戰事新聞,企圖從泛泛的信息中判斷林中南安全與否。
Y國為熱帶氣候,溫度高、濕度大,還有大麵積的類雨林環境,喬滿滿也擔心林中南在惡劣的環境下身體吃不消。
忐忑不安了近一個月,在三月的某一天,忽然聽到一則振奮人心的新聞。
我方僅用一個月就全殲了Y方多支精銳部隊,將Y軍打得倉皇敗逃,隨後中央下達命令,班師回朝。
林中南要回來了!
喬滿滿每日翹首以盼望。
就在這則新聞播報不久後,火車站空前熱鬨起來,因為在前線打了勝仗的戰士們乘坐著專列回來了!
火車站的廣場上每日都播放著喜慶的音樂,慶祝英雄們的凱旋。
戰士們的親人聞聽,紛紛去火車站迎接自己的兒子、丈夫、父親。還有一些自發組織而成的自願者,前去站台列隊迎接,為戰士們唱歌、鼓掌、戴紅花,以表達對他們的敬仰。
這份熱鬨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星期。
這一個多星期裡,每日都有一趟專列載著戰士們回歸,每一天喬滿滿都提前請好假,等在火車站翹首以盼。
可是,每一天都失望而歸。
看著彆人家親人團聚,幸福地又哭又笑,喬滿滿隻有滿眼的羨慕和滿腔的落寞。
即便在這段時日裡,火車站人流大量聚集,“三兩口”牌的食品又達到了銷售高峰,創造出新的業績,喬滿滿也絲毫提不起興趣。
等到火車站又恢複成往日那種平淡的熱鬨時,喬滿滿還是沒有等來林中南的身影。
喬滿滿內心越來越忐忑。她在想,林中南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受傷?失蹤?亦或是……
再往下,她不願意去想。
送戰士回歸的專列已經有一段時間不再出現了,喬滿滿不死心,固執地抱著一線希望天天在固定時間去火車站的站台等待。
如喬滿滿這樣的人,不在少數。
喬滿滿總能在等待時,看到一些眼熟的身影。
他們也同喬滿滿一樣,朝著鐵軌的一個方向不停張望,期盼能看到那輛掛著大紅花載著抗Y戰士的列車呼嘯而來。
喬滿滿已經不確定能不能等來林中南,隻是每日站在這裡已經成了她的習慣。
這一日,喬滿滿照例去火車站等待,卻在站台上意外看到了陸豐和陸尋安的身影。
他們兩個因為穿著軍裝,站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陸豐和陸尋安顯然也看到了喬滿滿,陸豐對著喬滿滿的方向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喬滿滿心中不由升起無限希望,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林中南會在今天出現。
“陸叔叔。”喬滿滿走上前去叫人。
“你這丫頭瘦了不少。”陸豐上下打量一番喬滿滿,目露心疼,“你父親和我說,你每天都在這裡等。我本想告訴你不必等,但那時我也沒有收到具體消息,不知道中南的情況到底如何,怕增加你的心理負擔,不如讓你懷揣著一份希望。”
“陸叔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喬滿滿壓住滿目震驚,不敢去深思其中潛在的含義。
陸豐想要張嘴回答,話到嘴邊,雙唇忽然顫抖起來。
喬滿滿心中不禁一咯噔。
陸豐似乎再也說不出話來,他看向伺立在一旁的陸尋安。
陸尋安一直不著痕跡地默默注視著喬滿滿,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看到她了。喬滿滿似乎察覺出他的心思,開始刻意回避。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隻能看著她的照片一解自己的思念之苦。
此刻人就站在自己麵前,清麗的麵孔上卻是為另一個男人所呈現出的擔憂。
陸尋安遮住眼底泛起的苦澀,低聲道:“不久後進站的列車,是最後一趟運送前線戰士歸來的專列,如果這一趟專列裡還沒有中南哥,這代表著他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陸尋安本不想把最後一句話說出來,然而直視著喬滿滿的滿眼期待,明知道自己不該妒忌,還是控製不住心裡的那隻惡魔,殘忍地將事實攤在喬滿滿麵前。
喬滿滿禁不住後退一步,她不由自主向陸豐看去,卻看到陸豐的眼眶不知何時已經紅了,熱淚就含在眼中,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她的胸腔裡忽然像生出個無底洞,一顆心止不住直直向下墜去。
三月天,陽光晴好的午後,喬滿滿驟然覺得渾身冰冷,在陽光下打起冷顫。
就在喬滿滿還在消化著這個殘酷的消息時,遠處傳來火車長長的鳴笛。
“來了,來了!”守在站台上的人,忽然湧動起來,一個個抻長了脖子向鳴笛的方向張望。
喬滿滿猛地警醒過來,現在還不是消沉的時候,她還有希望,林中南一定會出現在這趟專列中!
隨著一道道企盼的目光,掛著大紅花的列車駛入人們的視線,又慢慢停靠在站台邊。
這趟專列格外不同,沒有戰士在擠在窗邊向外探出頭或手,向親人和同胞歡欣地打招呼。
它格外沉默,像一趟空載的列車。
“怎麼回事?”
“怎麼沒動靜?”
站台上的人們有些慌,開始在各個車廂前來回奔跑,反複向窗內探看。
可惜從頭跑到尾,所有窗戶都被一條條白色的布簾遮擋,人們看不到裡麵的情形,裡麵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掀開窗簾。
忽然,站台上一連開來十多輛軍用卡車,跳下卡車的是一個接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以及一些穿著軍裝表情肅穆的戰士,他們每個人的手裡都拎著擔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