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平安夜。
按照慣例聖誕節不放假, 趙老師也一早就說過讓他們收收心, 但怎能擋住寒窗寂寞如雪的少年們慶祝的熱情。一班班長兩天前就定好裝飾教室用的彩燈跟彩帶, 會寫花體英文的英語課代表扒著窗戶用噴雪罐寫上“聖誕快樂”, 再畫上幾個歪歪扭扭的雪人, 教室裡忙得熱火朝天。
費劭最簡單粗暴, 直接找人搬來一棵聖誕樹放在教室後麵，綠油油的一棵，甚是惹眼。
趙老師剛進教室，一眼就瞅到後麵的那棵“綠巨人”, 教材往講台上一拍，問：“誰種的樹？”
“我。”教室最後麵，費劭慢悠悠地舉起手。
趙老師被噎了下，摸摸鼻子，冷哼一聲：“你們這些小家夥悠著點鬨騰。”便不再提樹的問題。
班長向來是個腦袋靈光的，在聖誕樹上麵掛滿彩燈跟鈴鐺之後，仍是覺得有點空，略一思索，想起個主意。
“我們往聖誕樹上掛禮物吧？”他說：“每人掛一個，等到聖誕節那天晚自習的時候, 每個人隨機從樹上拿一個, 就當聖誕驚喜。”
費劭還在愁怎麼才能收到越夕的聖誕禮物，聽見這個提議, 從來沒覺得班長這小子長得這麼順眼過。
能上一中的, 除去成績好, 家裡都不會怎麼窮，所以這個提議也沒受到什麼反對。下午班長就開始登記禮物，並用禮物盒子包好，親手掛上去。
費劭旁敲側擊地向越夕打聽：“你打算掛什麼禮物？”
越夕抿唇朝他笑，沒有回答。
晚自習前，費劭看見越夕出去買蘋果。
小姑娘即使穿著校服站在人群裡也特彆好認，嫋嫋婷婷的一個，紮著馬尾，乾淨又美好，費劭朝她跑過去，走到她身邊。
“真巧，你也買蘋果啊？”
費劭拿起一個蘋果，裝模作樣地看。
越夕沒有理他。
費劭又湊過去，挑來挑去，他隻覺得越夕手裡的那個最好看，不為什麼，被她拿在手裡就好看。
粉白色的指尖握著紅彤彤的蘋果，就像握著鮮紅的寶石，讓人想起那個童話裡皇後送給公主的，世界上最好看的蘋果，要命的吸引人。
費劭說：“我覺得這個挺好，就這個吧？”
越夕抬眼看向他：“你覺得？”
小姑娘聲音清清淡淡，如同清泉從山石上滴落，清風徐徐。
費劭煞有介事地向她推薦：“當然我不知道你要送給誰，就是覺得這個挺好，真的，看上去就很好吃，你要是送我，我肯定喜歡。”
越夕微微彎起嘴角，側過臉去。
晚自習前幾分鐘，越夕將禮物交去班長那裡登記。
費劭從越夕這兒套不到話，轉而去糾纏班長。
“你就告訴我，你給她的禮物裝的是什麼樣的盒子？”
班長看著翹著腿懶散坐在自己麵前的費劭，覺得腦殼疼，說：“一個紅色盒子，用綠色帶子係著的。”
費劭說：“紅盒子這麼多，你讓我上哪找？”
能被這位少爺纏上也是他點兒背，班長認命地找出越夕的那份禮物，在禮物上麵用藍色水筆畫了一個標記，問：“這樣可以嗎？”
費劭這才滿意。
就算聖誕樹夠大，也掛不了這麼多人的禮物盒子，大號的盒子就全堆在地上，走的時候難免有些礙事。
晚自習時候，費劭有空就朝聖誕樹瞥一眼，將越夕禮物的位置記在心裡，生怕被彆人給搶走了。
結果看了一整個晚自習，他越看越安不下心。
自從越夕恢複容貌，班上不知道多少男生暗地裡對她有好感，萬一哪個沒眼色的把越夕的那份禮物給拿走了，他豈不是很吃虧？
放學之後，班長是最後一個走的，剛鎖上教室門，就被費劭攔在教室外麵。
費劭抬著腳，攔住班長，慢悠悠伸出手：“鑰匙。”
班長緊張地抓著自己的衣領：“什，什麼鑰匙？”
“廢話。”費劭挑眉，不耐煩地道：“教室鑰匙。”
教室鑰匙一向被班長視為他的尊嚴，是頭可斷血可流鑰匙不能丟的那種，聞言警惕地攥著鑰匙，哆哆嗦嗦問：“你要教室鑰匙乾嘛？”
“我還能偷東西不成？”費劭懶得跟他廢話，伸手去搶。
班長不敢跟他搶，把鑰匙塞進他手裡，說：“你可千萬彆弄丟了，明天還給我。”
“知道了。”費劭隨口回道。
把班長打發走，四下無人，費劭打開教室門，摸進去，也不敢開燈，怕被彆人發現，隻用手機燈光照明，摸到聖誕樹旁邊，循著記憶中的位置去找越夕的禮物盒子。
他找到被藍色水筆標記的盒子，從樹上解下來，拆開，裡麵靜靜躺著一顆蘋果。
費劭的手機一晃，隱約能看見蘋果下麵還有什麼東西，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道悅耳的聲音。
“你在乾什麼？”
越夕站在教室門口，靜靜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