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夕伸出一隻細白的手，從白亦琛手裡將筆記本拿回來。
白亦琛臉上的笑淡了，看著空了的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指。
他手上還殘留著剛才越夕的手不經意碰到留下的餘溫。
他緊緊盯著越夕的側臉，說：“說真的，我不收你學費。”
越夕低下頭，長發從肩上柔軟垂落，遮住她的側臉，也遮擋住了白亦琛的視線。
X233察覺到，宿主這是生氣了。
這個人用著那個人的臉，用著那個人的名字，可又不記得宿主了。
白亦琛不是沒眼力的人，彆人喜歡他或是害怕他，是曲意逢迎還是真心實意，他心裡跟明鏡似的，他知道越夕這是不喜歡他，他慣會逢場作戲，但這次沒這心思，因為不知為什麼，剛才他路過教室外麵，看見越夕坐在裡麵，就不知緣故的開心起來。
他也聽說過麵前的這個女人喜歡紀熙景的傳聞，當時也隻不過是付之一笑，當個趣聞聽聽，過後就忘了，今天卻突然像一根刺一樣卡在他心裡，讓他有些焦躁不安。
越夕握著筆，在本子上記下黑板上的題目，剛寫完一行，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響動，白亦琛從座位上站起來，徑直走出教室。
她筆尖一頓，繼而事不關己地繼續寫題。
晚上，越夕獨自一人出來吃燒烤。
X233又開心又發愁，開心的是越夕現在還有心情擼串，說明並不是真的在生白亦琛的氣，愁的是越夕現在正在搖尾巴。
是尾巴，彆人看不見，身為越夕的係統，X233看得一清二楚，越夕坐在燒烤攤的燈光下，地上映著她纖細的影子，而在她的影子身後，有九條龐大的狐尾，在慵懶而悠閒地搖晃著。
這是X233第一次看見越夕露出真身，她身上那股龐大的妖氣，使得方圓十裡之內的鬼魂逃得無影無蹤。
X233哆哆嗦嗦地趴在桌子上，像個操碎了心的老媽子，勸越夕：“宿主，你彆生氣，估計白亦琛也不是故意的。”
越夕輕笑一聲，慢慢說道：“他要是故意的，現在早就沒命了。”
X233：“……”
越夕問它：“那個魂魄碎片，是怎麼裝的？”
X233將方法跟她講了一遍，最後，不放心地提醒一句：“宿主，過程一定要注意些，不然會很疼。”
越夕眸光微動，道：“是嗎。”
X233登時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多這嘴。
越夕放下最後一根竹簽，仔細擦乾淨手，正要站起身，麵前便坐下一人。
還是那個陰魂不散的白亦琛。
也不知道為什麼，白亦琛這人脾氣雖差，但特彆喜歡笑，還笑得特彆好看，難怪名聲差成這樣還有這麼多女生喜歡他。
白亦琛雙手擱在桌麵上，身子微微前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越夕的臉，笑道：“真巧啊，係花。”
越夕不出聲，靜靜看著他。
白亦琛從來沒這麼不要臉麵地粘著一個人，但是他就是喜歡她，看見她就高興，跟朋友出去喝酒，看見越夕坐在燒烤攤裡，就忍不住巴巴跑過來跟她說話。
越夕放下錢，站起來就要走。
白亦琛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臂，鳳眼低垂著，另一隻手，將擱著竹簽的盤子往旁邊挪了挪，輕飄飄地說：“怎麼，就因為我不是紀熙景，所以見到我就想走？”
要是換做熟悉白亦琛的人，一下就能聽出來，他這是生氣了。
可旁人對白亦琛再熟，也沒有越夕熟。
越夕看著白亦琛握著自己手臂的手，淡淡說道：“放開，我要回去了。”
“再陪同學坐坐唄，係花。”白亦琛無所謂地回了一句，朝老板招手：“老板，這裡再來一盤，要跟她一樣的。”
越夕沒坐下來，而是又緩慢而堅定地說：“太晚回去宿舍要關門了。”
白亦琛這才抬頭看向她。
越夕的眼睛很漂亮，像是夜空裡撒下的星子，璀璨奪目，但這雙眼也太冷淡，冷得像天上荒蕪的星星，遙不可及。
白亦琛緩緩鬆開手。
越夕拿起包，朝學校走去。
老板很快就將烤串端了上來。白亦琛一個人坐在座位上，掃一眼桌上的烤串，將錢放到桌上，起身走了。
他不是想吃烤串，他就是想知道她喜歡吃什麼。
他腸胃不好，烤串這種東西，看來還是不適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