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辛的出現隻是寧素生活中的一個插曲, 無論他是開啟宿慧,還是從那個結局回到了過去, 都與寧素無關。那點淺淡的感慨很快隨風而逝, 她將這位佛子拋至腦後, 投入到自己的下一步計劃中。
她太忙了,新政的施行麵臨著各方麵的阻礙, 一個國家, 一個交通不便的古代社會, 誰也不能保證, 政策的傳達可以十全十美,這一點甚至是現代社會都很難做到的。
再加上那些官員,那些油滑刁鑽,又喜歡揣摩上意的官員,執行的效果總是和預期相差甚遠。
打個比方, 比如在賦稅方麵,如果女帝規定的賦稅是兩成,傳出朝廷的時候就會變成三成, 傳出京城的時候就會變成四成,真正落實到各個地區的時候, 每個農民所交的賦稅, 或許都高於六七成甚至高達□□成。
而皇帝隻收到了兩成的稅收,剩下的都進了層層官員的腰包,皇帝自以為自己給農民減輕了負擔,其實並不是這樣。人們的怨聲載道, 或許一開始的矛頭在那些官吏身上,但最終隻會衝著這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民怨就是如此起來的。
寧素很想讓政策直接做到上下通達,然而她也明白,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她隻能派遣能夠信任的臣子,去走訪去調查去巡視,處理掉那些屍位素餐的官吏,或者殺雞儆猴,讓那些人有所顧忌,不陽奉陰違。
這邊的建設搞得熱火朝天,那邊舒書蘭的進展同樣很快。燕修然是一個很小心的人,用一張無懈可擊的麵具騙過了雲朝的所有人,包括以前的女帝在內都對他毫不設防。這樣的人即使在自己的府邸,依舊不會卸下偽裝,麵具已經和他融為一體,早已無法區分。
一開始,看見燕修然在府中的表現,舒書蘭甚至考慮過,如果他沒有謀反的意願的話,那麼自己要不要偽造端陽王試圖造反的證據。
舒書蘭不是什麼好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可以不擇手段。她唯一的顧慮,反而是這樣的構陷手段,會不會女帝看穿。就算有著現代的知識,再見識了那麼多人以後,她也不敢把古人當做傻子。
不過在舒書蘭準備付出行動的時候,她找到了端陽王府內的暗道,猶如神助一般,順著冥冥中的指引,找到了他的謀反證據,甚至是與外族勾結的信件。
她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整理證據,然後悄聲無息地進入王府盜走信件,和女帝派去協助她的那些人一起,兵分幾路,擾亂燕修然的視線,接著走出了他的領地。
隻不過舒書蘭還是被發現了,在騎馬逃走時,她被流矢射中,帶著傷跌跌撞撞的躲避追兵。女主折斷箭羽,簡單處理了傷口,掩蓋了血液滴落的痕跡;又在城鎮裡,故布疑陣,拖延追兵的腳步;最後還是躲進了客棧一間有人的屋子,在屋主的幫助下才躲過去。
她躲在屋主的車隊裡,易容成小丫鬟的模樣,千辛萬苦才回到京城。
一路的波折掠過不提,舒書蘭再次出現在寧素麵前的時候,還是那副小丫鬟的裝扮,她急著將東西交給女帝,都忘了自己還在易容中,若不是女帝給的信物,大約還不能入宮。
她洗去臉上的妝容,常日的奔波和繃緊神經讓她顯得有幾分憔悴,臉色蒼白,眼下青黑,幾乎是她穿越後最狼狽的時刻,然而見到女帝時,舒書蘭不自覺地露出一個笑容:“幸不辱命。”
“辛苦了。”寧素翻閱著女主整理的證據,端陽王隱藏的頗深,謀反的準備在早期已有許多。而信件中,他還與外族做交易,試圖讓對方拖住邊境的官兵,這可以說得上心思歹毒。
他的眼中隻有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隻有自己的利益,而沒有天下蒼生,所以才會這樣不顧邊境的人民,做出類似賣國的舉動。
“陛下,端陽王狼子野心,您不要氣壞了身體。”
內侍勸慰著應當被氣狠了的女帝,舒書蘭抬頭看了看,總覺得在女帝麵無表情的臉上,是看不出有沒有生氣的,她甚至覺得,女帝早就知曉這件事,隻不過是確認了而已。
“愛卿覺得,朕應當怎樣做呢?”女帝將皮球踢給了舒書蘭,對方從怔愣中回神,臉上笑容未改:“陛下您不是,已經有打算了嗎?”
第二日的早朝上,舒書蘭彈劾端陽王意圖謀反,並宣稱自己已經擁有了證據,,群臣嘩然,沒有人相信風光霽月的端陽王會意圖謀反,然而所有的質疑都在舒書蘭放出的證據中消失。
女帝的心腹拿出這樣詳儘的證據,隻能說明無論這事是真是假,女帝都會以謀反論處,打定主意要將端陽王捉拿歸案。
處理的方法很快下來,先禮後兵,先派人去捉拿燕修然,如果對方不從,就派兵攻打封地。
僅僅一個早朝的時間,對燕修然的處理方式就已經定下。
燕修然京中的眼線傳去消息,在信件丟失時就有準備的他短促地冷笑一聲:你不仁,就彆怪我不易了。
端陽王的封地上演了一出好戲,皮笑肉不笑的宣旨欽差,飽受冤屈然的王爺,以及情緒激動阻攔逮捕的侍衛和難以置信的封地百姓。
群情激奮,每個人都不願意相信端陽王會謀反,他們阻攔著欽差執法,在這樣的情況了,為了證明自身的清白,燕修然“不得不”召集封地內的軍隊,以清君側的名義,開始攻打周圍的城鎮,一路往京城進攻。
“開始了。”聽到軍情的女帝輕笑一聲。
燕修然的算盤打得很好,劍指王位,依然要抱著一個好的名聲,顯示自己的不得已,如果他勝利了,最終還是會像這樣不得已才接過王位。到了那時,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掩蓋,沒有人會疑惑他的封地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軍隊,確鑿的證據也會被說成是汙蔑,史書上隻會留下光輝的一麵。
不過他漏算了一件事。
“下一步,就該讓他看看我們軍隊訓練的結果了。”舒書蘭笑容溫和,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這一次和劇情中截然不同,女帝沒有失去民心,甚至在民間的威望很高,燕修然沒有了舒書蘭的幫助,軍備和士兵數量都比不上原劇情的規模。
他準備不足,起兵倉促,這與他的計劃不同,隻好暗地裡去說服聯合了其他幾個藩王一起發難,試圖以自己為例,告訴他們就算安心被削弱勢力,也避免不了死亡的結局。
這樣一來,也確實有部分藩王被說動,緊跟著端陽王的腳步,也起兵造反,同樣使用清君側的名義。
麵對這樣戰火四起的局麵,女帝沒有一點慌亂,她對自己用現代方式訓練出來的軍隊很有信心,更彆說,他們還擁有著彆人比不上的武器。
很快,意圖一路高歌猛進,直接打到京城的藩王們就傻眼了,女帝的軍隊數量足夠分撥去鎮壓每一個地區的叛軍,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對方的行軍速度比他們快很多,並且手上的武器製作精良,與他們的完全不同。
□□可以連發不絕,射程很遠,盾牌防禦力極強,而且每一個藩王都會遇見的火器營,自己手中的火.藥.槍比起他們的武器,簡直不堪一擊。
更可怕的是軍隊的士兵,他們從沒見過那樣管理森嚴的部隊,令行禁止,戰鬥力極強,難以策反煽動。很快,藩王聯盟就節節敗退,本來是在攻打封地外的城池,然而一周的工夫,就被逼回了封地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