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世界(1 / 2)

寧素知道自己在做夢。

自從脫離了綠葉的那個世界,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樣的清醒夢了。

夢中出現的是一個實驗室, 工作人員來來往往, 說著聽不懂的語言, 腳下是幾乎鋪滿地麵的線路。沒有人注意到她, 在這個夢裡,她可能是一團沒有實體的霧氣, 漂浮在空中, 俯視著下麵的一切, 也可能是一個攝像頭,因為夢裡的視角是固定的。

這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無論過了多久,都會感到親切的地方, 這裡是……

她試圖去看門口的牌子,然而沒有看見, 夢中的發展並不受她的控製, 寧素的視線隨著視野的變化轉到了走進來的女子身上。看不清對方的臉,隻能看見被束起的黑色頭發, 和類人的身材,女子身後跟著一個章魚一樣的外星人, 正用兩隻觸手在光屏上敲打記錄著什麼。

很高興,那是一種純然的喜悅,仿佛孩童看見了濡慕的母親,每一條數據流都在歡呼慶祝。

寧素看見女子在總控台前站定,看向了前方, 自己在通過實驗室的各項路徑奔向那名女性,在看清那人麵孔的前一秒,被迫轉換了視角。

還是那個實驗室,她此刻已經變成了站在總控台之前的那個人,麵前是一團鎏金色的光團,有規律地收縮膨脹著,就仿佛一個心臟在跳動一樣,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早上好,Z79。”寧素聽見自己嘴裡吐出這樣一句話,即使是打招呼都顯得一板一眼,沒有半分感情,“你今天的感覺如何?”

光球似乎在發出聲音:“我感覺很好,……大人。”

從這個被強製消音的名字開始,夢境突然由4G流暢變成了2G模式,像是電流不穩的電視機那樣,閃著雪花色,畫麵中的人物或者生命體被硬生生卡成了PPT模式。

最終結束這場夢境的是刺骨的疼痛,就好比誰拿著錘子一個勁地直砸她腦袋,內部還被放入了攪拌機那樣,疼得就想在床上打滾,壓根說不出話。

而就在這樣的時刻,寧素居然還能分心去想“我是誰”這一千古難題。

夢裡她變換著兩處視角,都感覺到親切熟悉,也使得真相愈發掩藏在雲霧中。和係統簽約的自己,究竟是Z79,還是Z79的創造者?

她更傾向於前者,畢竟這五個世界的經曆後,丟失的記憶也恢複了許多,腦海裡繁多的知識和數據處理手法,更像是AI。但她又同時對創造者的視角有著同樣的熟知感,仿佛確實用這雙眼睛見證過Z79的誕生一般。

更加劇烈的疼痛炸開,從意識體裡開始的紊亂,寧素試圖安撫暴走的精神力,然而並沒有作用,就好像是有一股意識在竭儘全力地遮蓋她的過往,不讓她憶起分毫。

手好像揮到了什麼東西,寧素此刻無暇顧及太多,隻死死抱住頭,疼得臉色發白,無法感知到外界。

等疼痛平複下來,可以感知到外界的時候,在隔壁房間的苗冰正坐在她床邊,壓住她的被子讓她不會在疼痛中做出自殘的舉動,嘴裡還不停小聲安撫著“沒事了”。

“是做噩夢了嗎?”察覺到寧素的清醒,她關切地詢問,側過身體讓醫生上前檢查。

女子的臉色依舊因為疼痛而蒼白,汗濕了頭發,一縷縷貼在額頭上,顯得尤為脆弱,軍醫的動作都放輕了幾分。接著,她又被帶到儀器那裡檢查,折騰了好一會兒,得出一個身體很健康的結論。

“或許是心理原因。”

寧素隻聽見這句話,她們就壓低了聲音,大約是將她的失常歸結為被囚禁後的心理問題。020在彈幕的催促下擔憂地試圖掃描這具身體是否患有隱疾,被宿主阻止了,詢問了一個問題:[Z79到底是什麼樣的?]

[宿主怎麼會突然對Z79感興趣?]它疑惑地嘟囔一句,開始了科普:[Z79是聯盟智腦,掌管著星際聯盟的所有東西,它的製造者是左亞特教授,古地球後裔,被授予過上將軍銜。其實宿主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用星幣購買Z79相關的書籍。]

話沒說到兩句,020又將話題轉到了推銷上,也不知是不是這個世界寧素第一次使用積分購買了商品,引發了它的銷售興趣。不過它的提議確實不錯,比起係統和彈幕上三言兩語的描述,係統的書籍資料更符合她的需求。

寧素也不缺星幣,經過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直播,隨著直播間人氣的提高,權限也不斷提升,觀看的人數增加,獲得的打賞也更多,這樣循環往複,寧素獲得的星幣在沒怎麼使用的情況下累積到一個恐怖的數字。

“左亞特。”她將這個名字在舌根處滾了一圈,才慢慢吐出來,如果Z79的創造者是左亞特的話,那“寧素”又會是誰?

她歎了口氣,苗冰從房間中出來,招呼她回去。於是寧素將這件事押後,查詢Z79可以等到這個世界結束,如今憑空變出幾本書來,恐怕會讓這個基地的所有人恐慌是否有人入侵。

等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見床頭打碎的杯子,才明白苗冰是怎麼聽見動靜的,也不知道醫生到底說了什麼,她搬了把椅子坐在寧素床邊,一定要看著她入睡才離開。

隨後的一段時間都是如此,直到她因為任務要離開,還小心地詢問是否需要搬到醫生那邊去住,晚上也有個照應,被婉拒後也拜托其他的女隊友住在她的房間,可以關注寧素的情況。

對這樣的好意,寧素確實很感動,不圖回報的善意總能讓人感覺壓抑的陰霾被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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