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2 / 2)

“我姓夏,叫夏亦竹。”少女對著一行人揚揚下巴,平靜地喊了一聲蘇煙的名字,與眾人猜測的水火不容不同,也與他們心中應有的形象不符。觀麵前少女的周身氣度,比起他們這些二代,也不差多少。

玉思淇露出感興趣的神色,更加想拉著她多停留一會兒,夏亦竹的存在,對蘇煙來說,已經足夠難堪了。

夏亦竹本人,卻沒什麼心情加入這群千金小姐的戰場,她不喜歡蘇煙、對蘇家沒什麼好感,不代表和蘇家的敵人就是朋友。留下來聽含沙射影的話,成為其他人口中的談資,這一點,足夠令她不悅了。

國人素有看熱鬨的性格,就算是這群二代也不例外,對此,夏亦竹隻是露出了些許不悅的神情,立刻有工作人員上前,言笑晏晏地將他們分開,客氣地請另一群人去其他地方玩。

開玩笑,要都是客戶也罷了,他們也不好插手,現在是少東家不喜歡被圍著,哪怕得罪客戶,也得先幫著老板。

於是這場眾人預料中的好戲,到頭兒也沒唱起來,夏亦竹乾脆利落地告辭,餘光都不帶看一眼的。這情形十分有趣,就好像搭好了舞台,主角突然掀攤子不乾了,也不在乎這種態度是否會得罪彆人。

夏亦竹可能想不到,她的舉動反而讓那群無聊的少爺小姐記住了自己,她對馬場的熟悉、和馬場對她的恭敬態度,讓不少明眼人看出來,這位真千金,或許不是普通家庭養出來的。或者也可能是,比想象中在蘇家受寵,蘇煙之前也沒這樣的派頭

知道真實情況的蘇煙也抱著相同的疑惑,對於夏亦竹提出的簽訂關係斷絕書的說法,有了新的考慮。

如果自己的親生母親,並不僅僅是一個小康家庭,那麼夏亦竹不願意因為蘇家的錢財回來,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到了這會兒,蘇煙也覺得,夏亦竹說的是一個好主意,隻要咬死了她就是蘇家千金,那麼每個人都能過以往的生活,這樣最好。

內心不斷盤算的蘇煙,自然不能將這一番打算說出口,她在蘇家父母麵前必須保持了小白兔一樣的人設,有了對方的愧疚和愛,才能有更好的籌碼。

於是,蘇嵐雲就成了最好的對象。

她的這個哥哥一直寵著她,麵對親生妹妹也不假辭色,由他去查資料,說服父母,無疑是能把她摘清,同時也能達到目的的最好方式。而她,就陪伴在蘇母身邊,動搖她的心思,讓蘇母想起對她的疼愛。

兄妹兩人的努力是有效的,在查出夏亦竹住著二環內的公寓,出行開得都是豪車,夏家看上去也不是普通人家之後,蘇家父母終於鬆口了。

在某日外出攝影回來後,夏亦竹接到了蘇家父母說談一談的電話。夏夏明眸中盛滿諷刺,揉揉小姑娘的頭發:“讓律師待命吧。”

“好。”

蘇家的地點,定在一個私家菜包廂內,看見夏亦竹進來,蘇家父母都有些不自在,蘇母也不知是愧疚還是其他,熱情地過分,一直在給夏亦竹夾菜,蘇嵐雲這次沒吃醋,他看著夏亦竹,難得有一個好臉色。

這頓飯簡直如同鴻門宴,夏亦竹用餐到一半,實在受不了了怪異的氣氛,擦擦嘴角:“說吧,這次是什麼章程。”

房間裡沉默了一陣,蘇父才說明了他們的打算。蘇家是想,明麵上,還是承認蘇煙是蘇家的正牌千金,夏亦竹也同樣待在夏家,兩邊就做親戚對外說明。而財產方麵,他們會給夏亦竹留一些不動產,加上3%的股份作為嫁妝。

“你要是覺得不滿意,我們再改改。”蘇母的聲音很是輕柔,她自覺虧欠這個女兒良多,但是感情不能改變,她必須承認,自己在兩人中更偏向從小養大的蘇煙。

夏亦竹屈起指節敲敲桌麵,掃了眼單子:“不用這樣麻煩,我還是那句話,”少女發了消息讓另一個包廂的律師進來,“從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們就當這件事不存在,蘇家的一切我不要,夏家的東西,蘇煙不能插手。”

“不請你的母親商議一下嗎?”蘇父攔下了蘇母的阻止,詢問道,夏亦竹知道他們不放心,於是打了個電話給寧素,語帶撒嬌地給媽媽說了這邊的事情,換來一句“你決定就好,家裡的一切你都可以做主”。

她得意地對蘇家笑笑,對方便沒有話了,蘇煙抿唇,似乎有那麼一點體會到了,夏亦竹看見自己和蘇母親近時的心情。

她有想過,自己的生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也想過如何與對方相處,隻是,儘管自己先做出留下,拋棄生母的決定,發現自己同樣是被拋棄的一個,還是心中失落。

她大約太過貪心,才會這樣不滿足。

三個小時後,夏亦竹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從此,她徹底拋開了狗血的身世問題,去繼續愉快的暑假。蘇家也發出了聲明,說夏亦竹隻是遠方親戚,不管圈子裡的人是否相信,總歸是個過去了的信號,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

在暑假接近結束的時候,寧素才從實驗室中出來,試驗取得階段性勝利,她給項目組的所有人放了假,後續還有一係列的研究要完成,不過已經是重大突破了。

不過這樣的成果沒有讓寧素的臉上有任何波動,而夏亦竹在家裡又跳又鬨的慶祝舉動,讓她臉上有了抹微笑。

晚上慣例的家庭會議時間,少女繪聲繪色地講述了最近的經曆,換來一句誇獎,高興地撲在她懷中撒嬌。

臨睡前,夏夏輕聲說了一句:“我要走了。”

在她執念消失的那天,她就應該走的,但是總想著要好好告彆,於是一直堅持著,直到現在。

沒有人問她走哪兒去這樣的問題,其實這一天三人都有所預料,不過沒想到是現在。夏亦竹抓著轉換裝置抱緊了自己的小夥伴,臉上滿是不舍的淚花:“我會想你的。”

“我也會,要幸福啊。”夏夏回抱著夏亦竹,同樣的麵容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再見,另一個我;再見,媽媽。”

她目光溫柔地看著房間中的另兩個人,早已不見了初時的怨恨刻薄。

凝成實體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化成金色的粉末逸散在空中,夏亦竹轉而抱著媽媽落淚,寧素望著已經空白的前方,無聲開口:再見,願你下一世美滿無憂。

她們為夏夏立了一塊衣冠塚,將為她研製的那些東西都放了進去,石碑上沒有照片,隻有夏夏兩個字,與普通的墳墓不同。夏亦竹堅持認為,夏夏並沒有死去,她隻是換了一種方式留在自己身邊,隻不過,這一次誰也看不見她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