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盼聽到了,她嚇得以為是自己被發現,連忙屏住呼吸——隨後笑自己是個傻子。她快速躍上樹梢,躲在枝葉最茂密的地方。戚盼抱不起自己,所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但是她跳進海裡時能夠輕飄飄地浮在水麵上,想來體重是極輕的。跳下去之後戚盼後怕了很久,她怕這具傀儡會不會因為進了水壞掉,於是就一個人躺在海邊曬了很久的大太陽,直到身體裡的水分消失——如果有水分的話。
可是小叔叔在問誰?還有誰在這裡?
“我想見見你!”
戚盼抿了抿嘴唇,仍然沒有出聲,但悄悄撥開枝葉去看他。他站在那塊巨石前,戚盼平時就睡在裡麵,說是睡覺其實也就是找個地方呆著,她不覺得困也不覺得累,窩在裡麵的時候她習慣抱著那件外套,就算很孤獨也很幸福。
還能再看見他,戚盼覺得自己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她沒有再動,卻很緊張,怕他把外套拿走,那樣的話她就什麼都沒了。
會拿走嗎?
不會的?
唐深白沒有動那件外套,以他的能力,將近一個月卻在森林中一無所獲,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就在石頭邊上埋伏起來,想等住在這裡的人回來。
戚盼會回去才怪呢,她就待在樹上看著他。
唐深白等了將近半個月,也沒有任何人靠近。最終他放棄了這個想法,坐到石頭前呆呆的發愣,戚盼不希望他走,又希望他走,留在這裡做什麼呢?他的乾糧都要吃完了,這幾天他幾乎什麼都沒吃,戚盼找了些野果想送給他,可是又怕被發現,他完全可以自己去找吃的,可卻不肯離開那塊石頭。
唐深白在森林裡待了整整三個月,第四個月到來的時候,他的假期即將結束,他將要回到部隊繼續履行他作為軍人的職責。
“……我要走了。”
戚盼咬緊了下唇,輕輕嗯了一聲。
“也許我以後都不能再來這裡,找我想要的答案了。”
不來也沒關係的呀,你應該好好活下去,再回到這麼危險的地方做什麼?
“你真的存在嗎?在我僅剩的生命裡,還能知道我失去了什麼嗎?”
戚盼吃了一驚,她抓緊了樹枝,什麼叫僅剩的生命?他今年才多大?雖然戚盼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可也估摸的出來有好幾年了,一開始她孤獨到快要發瘋,後來她就每天在沙灘上寫數字,寫完了就讓潮水帶走,不留下任何痕跡。她不清楚究竟過去多久,但至少已經有五年。
時間對戚盼來說是沒有意義的,她對著海水看過自己的麵孔,沒有絲毫變化,她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類,也無法在人類社會中生存。
“我走了。”
等一下,不要走!你的話還沒有說清楚!
戚盼差點從大樹上跳下去追問他究竟怎麼了,可是唐深白再也沒有說什麼。
她看著他離開森林,心裡對那句話在意極了,她一個人又過了十幾天,終於無法忍受內心的擔憂與煎熬,再一次去到最近的那個村莊,偷了一件連衣裙套在自己身上,當然,作為代價,戚盼留下了在森林裡抓到的小動物跟可食用的野果蘑菇。
幾年前她遇到利刃小隊的時候,他們曾經說過,自己是z國人,戚盼出了森林就看到了國境線,夜色中她溜了進去,一路無人發覺,她白天藏起來,晚上趕路,小叔叔離開的時候留下了全部的東西,食物、水、火柴還有一些生活必需品,除此之外,戚盼還在他的背包裡發現了地址。
她又不是傻,並不敢隨意出現在人們麵前,但是她把從森林裡帶出來的東西拿去夜市上賣,也得到了一些錢,然後她在一個偏僻的小鎮子上找到了一家網,進去查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全部信息,又快速離開。
等到她費儘千辛萬苦找到唐深白的家,卻沒有看見他,反而是住在那個地址裡的兩位老人,也就是唐深白的父母,每天早早起床,到了晚上才會回來,兩人按照三餐交替回家做飯,再拎著飯盒開車出門,有一次唐母可能是忘記鎖後備箱,戚盼就趁機藏了進去。等到車子一停,她就跑了出來,藏在地下停車場的角落。
到了晚上,唐父開車來送晚飯,戚盼就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後。
一路上沒碰到什麼人,戚盼不敢坐電梯,她躲著看見了唐父按了十六樓的按鈕,就從基本上沒人走的樓梯跑了上去。
走廊空無一人,每間病房外都有病人的名字,戚盼找到了唐深白。
唐父送完飯就走了,趁著服務台的護士不注意,戚盼推開沒有關好的病房門,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