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片龍鱗(三)
大多數時候玲瓏懶得裝的很溫柔可人,但如果她想討好一個人, 那是十分輕而易舉的, 就好比早已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蕭琰, 再好比對她已經拉不下臉來的老夫人。
好在老夫人心裡頭尚且裝著賈芯卉,不管怎麼說, 玲瓏今日也是第一次同她見麵,賈芯卉卻已經是陪了她數年了,蕭琰不在身邊,賈芯卉就是老夫人的支撐。她回過神, 拉過賈芯卉的手對蕭琰說:“你這孩子,這麼久了也沒有點音訊,可知我與芯卉有多麼惦念你?”
玲瓏看向蕭琰,向來對誰都不買賬的蕭琰,這會兒對著賈芯卉,居然眼神有點閃躲:“我、我不是忙嗎?而且我現在不是回來了,您還說那些乾什麼。”
賈芯卉輕輕一笑, 她的容貌隻算得上是端莊清秀, 看久了倒也頗為耐看,是個佳人。然而同玲瓏這樣的絕色比起來, 那簡直就是欺負人了。但她身上有種溫文爾雅知書達禮的氣質, 又因著玲瓏外表看起來不過二八, 賈芯卉今年卻二十又三, 又較之少女多了幾分女性的賢惠溫婉。
後麵那倆形容詞, 除非玲瓏裝一下, 否則你絕不會從她身上看到這樣的品質。她待誰都是一副態度,喜歡的捧到天上不問是非,討厭的就要立刻碾死免得礙眼。蕭琰這會兒在她麵前可還要再考核考核呢,她遇到過許多靈魂香甜但是愛卻不夠美好純潔的人,上過這樣的當,人類世界有句老話叫吃一塹長一智,玲瓏向來是極為小心的。
不過眼下她也不走了,因為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要找的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賈芯卉隻覺得這玲瓏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也不知怎地,好似心裡的那些小秘密都被看穿了一般。但眼下要著急的不是這個,她維持著得體的笑容對老夫人道:“老夫人就不要為難將軍了,將軍剛剛回府,我已經準備了酒宴為將軍接風洗塵,老夫人啊,將軍平平安安的,不就是您最大的心願麼?怎地將軍回家了,您卻不將自己的心意告知他呢?”
說著又轉向蕭琰:“將軍不在京中的日子,老夫人可是時常惦念著,還叫我呀,給將軍做了許多新衫子,待會兒我叫荷花給將軍送過去,將軍試試看,我的手藝不好,將軍可莫要見怪。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呢?玲瓏姑娘,老夫人歲數大了,夜裡淺眠,怕是不合適同玲瓏姑娘一起睡,若是玲瓏姑娘不介意,我的院子裡還有客房,還請玲瓏姑娘稍作屈就,或者玲瓏姑娘不嫌棄,同我住也是極好的。”
一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漏誰都不得罪,麵上笑意盈盈也叫人極有好感,不管是老夫人還是蕭琰,都挑不出這話裡的毛病來。玲瓏聽了,頓時影後上身,一雙嬌弱美目瞬間噙滿了淚水:“多謝這位姐姐的好意,隻是、隻是玲瓏膽子小,又遭逢巨變,家中隻餘我一人,若非將軍憐惜,早已送了性命,是以夜晚若是無人陪伴,常常輾轉,老夫人我瞧了第一麵便覺得歡喜,將軍護我至今。啊……我這麼說,並不是不想同姐姐一起住,而是、而是……”
她含著眼淚看向蕭琰,蕭琰早被美色衝昏了頭:“不麻煩了,玲瓏就跟我住,我那地方也大。”
老夫人一聽,這哪兒能啊?不管怎麼說,婚姻大事,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蕭琰父母早亡,如今她這個祖母便是他唯一的親人,她有心讓芯卉與蕭琰成就好事,可蕭琰這死孩子,自小到大一個德性,這芯卉也是慢條斯理,兩人一個比一個不急,倒是急壞了她這把老骨頭。好不容易等到蕭琰回京,誰知道他卻帶了個漂亮姑娘回來!
玲瓏再漂亮再討人喜歡,又如何能比得過賈芯卉在身邊陪伴的數年?人心都是偏的,老夫人自然還是向著賈芯卉。因此她一聽蕭琰要帶玲瓏去他的院子住,連忙道:“還是在我這兒住,你一個大男人,如何照顧嬌滴滴的姑娘?我這兒下人也多,夠伺候的。”
“我怎麼不能照顧了?”蕭琰不服氣的反駁。“回京路上可一直都是我親力親為的照料她,媳婦你說是也不是?”
玲瓏笑中帶淚,含羞帶怯:“將軍說的是。”
至於是怎麼照料如何照料,那就隻有當事人清楚了。可隻看著兩人的黏糊勁兒,老夫人心裡頭直打鼓,這該不會是已經成就了好事兒了?若是那樣可就麻煩了,她不想委屈芯卉,又不能讓蕭琰糟蹋人家的好姑娘。一時間,老夫人心內百感交集,最終狠狠地瞪了蕭琰一眼。
蕭琰被瞪的莫名其妙,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祖母乾嘛一副要吃人的眼神?
於是晚上玲瓏就留宿在了老夫人的院子。蕭琰被攆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舍不得的樣子看得老夫人牙都酸了,她沒忍住,問玲瓏:“你瞧上他什麼了?”
不是她拆自己孫兒的台,也不是說她孫兒不好,隻是這位玲瓏姑娘生得這樣容貌,什麼樣的良人不得由她挑選?怎地就看中了蕭琰?
玲瓏自告奮勇從嬤嬤手中接過了給老夫人梳頭的任務,她看著銅鏡中老夫人的麵容,輕輕一笑:“老夫人怎地對將軍如此沒有信心,聽將軍自個兒講,他可是相當受女子歡迎呢,就連鄰國派來刺殺的女刺客都對他一見傾心,非君不嫁。”
老夫人嘴角一抽,她越發覺得玲瓏是涉世未深被她那不著調的孫兒給騙了,“玲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