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片龍鱗(五)(2 / 2)

荒海有龍女 哀藍 10115 字 2個月前

眼看晏熙臉色不太好,玲瓏就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胸口:“彆這樣嘛,難道哥哥你跟二叔的審美不一樣?你喜歡貧乳蘿莉?”

完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態度非常之坦誠,看得晏熙差點要昏過去。“囡囡把你的手拿出來!”

玲瓏很自然地把摸胸的手拿了出來,苦惱地說:“糟糕了,我不算巨|乳也不是貧乳,哥哥你喜歡嗎?”

晏熙滿肚子嘮叨教育的話都噎了回來,他怔然:“我為什麼要喜歡?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玲瓏瞪大眼:“跟你沒有關係嗎?”

晏熙一看她這受傷的表情,再聽這受傷的語氣,瞬間想起了晏桐,那個每次看到他都讓他覺得厭惡的女孩。他又仔細看了看玲瓏的臉,“囡囡,你為什麼會覺得……這個跟哥哥有關係?”

“因為我們要在一起一輩子啊!”

她理所當然的回答讓晏熙微微放下了心,然後他牽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跟她說:“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但是以哥哥跟妹妹的身份。”

“哦。”玲瓏點頭,接受的很快,“那也行。”

晏熙準備好的教育台詞沒能用得上,他覺得她這接受的也太快了,讓他莫名的有點受傷。

玲瓏覺得他就是悶騷,於是她嫣然一笑,撲進晏熙懷裡,小臉在他胸口揉了一圈,才信誓旦旦地握拳說:“放心哥哥,我們一定會當一輩子的好兄妹的,你永遠都是我的哥哥!”

不知道為什麼,晏熙突然間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但就眼下來看還真沒什麼不對勁,於是他壓下心底的怪異,專心將話題又引回到不許她早戀不許被壞心眼的男孩子騙上麵來。

兩人一路說著話回到家,晏熙被推進臥室洗澡換衣服,等他出來,整個客廳都是黑漆漆的,燈全給關了。他還以為又是玲瓏在惡作劇,無奈地笑:“囡囡,把燈打開。”

這些年慢慢也習慣了洗澡的時候滿身泡沫突然沒水,早晨起來洗臉發現手上被塗了色彩鮮豔的指甲油,像是這種出來發現家裡燈被關了的都是小事,不過管家跟阿姨不應該縱容著她這樣胡鬨呀,上回她偷偷關燈裝鬼嚇人把自己腳趾頭磕到了櫃子,晏熙氣壞了,打那以後她就沒乾過這種摸黑嚇人的事兒了。

沒等晏熙說完,眼前突然出現燭光,玲瓏笑著對他說:“今天家裡隻有我們兩個,我給其他人放假啦。”

晏熙看到她手上的蛋糕,輕笑:“今年怎麼買蛋糕了?”往年都是她送他禮物,他帶她出去吃飯。

“因為今年的蛋糕是我親手做的呀!”玲瓏獻寶般將蛋糕托到晏熙麵前,八寸大小的巧克力奶油蛋糕,上麵的裱花做得非常漂亮,晏熙早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孩子,一點都不比彆人差,學什麼都快。“哥哥快看,喜不喜歡?”

“喜歡。”不怎麼愛吃甜食的晏熙輕輕一笑,攬著她到桌子前坐下,玲瓏說:“你要許三個願望。”

晏熙沒有什麼實現不了的願望,他似乎也沒有什麼太高的追求,就目前的生活他就已經非常滿意了,當他看著眼前玲瓏嫣然的笑臉,內心深處隻剩下滿滿的幸福與滿足,他想,他什麼都不要,隻需要她永遠這樣快樂。

他一鼓作氣地把蠟燭都吹滅了,玲瓏拍著手給他唱生日快樂歌,兩人分食了這個蛋糕,當然大部分的都進了玲瓏的肚子,然後她還給他送了自己親手做的一條手鏈。晏熙接過來就戴在了手上,雖然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女孩子才會喜歡的東西,但是玲瓏親手做的,他很珍惜。

然後他歎了口氣,摸了摸玲瓏的頭:“今年做的蛋糕加上禮物,成本價多少?”

玲瓏嘿嘿一笑,“情義值千金。”

晏熙又掐她水嫩嫩的小臉蛋,“就你會說。”

他甚少覺得人生如此溫暖,這一切都是在玲瓏出現於他的生命中之後發生的,這樣的溫暖,晏熙永遠都不想要放手。他安靜地看著玲瓏,聽著她吵吵鬨鬨的說話,一會兒說學校的事兒,一會兒話題又扯遠了,她還跟他說漂亮衣服跟化妝品,晏熙有的聽得懂有的聽不懂,大多數時候他都不會給予回應,但他聽得很認真,一字一句,都把她的神態銘記在心裡。

玲瓏最後抱了抱他,給了他一個晚安吻,希望他今天晚上能有個好夢。

但是她知道,他們即將要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麵了。

早點找到我啊,小哥哥。

晏熙度過了他的十八歲生日後的第二天,他賴以為生的溫暖就從他生命裡消失了。

無緣無故的。

他找不到,也沒有任何線索,仿佛這個人從一開始莫名其妙的出現到最後莫名其妙的消失都是他的錯覺,也許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麼個人。

她所有的東西都還在原地,但人就是沒了,早上去上學的時候還好好的,中午沒回家,管家給晏熙打電話,還以為她去公司找他了。但晏熙一聽就知道不可能,她雖然頑皮又有點嬌氣,但從來不是會讓人擔心的孩子,如果她要去什麼地方,一定會跟管家說的。

可她確實就是不見了,找不著了。

晏熙無心工作,他第一時間驅車回到大宅,晏老爺子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看到風風火火闖進來的長孫,哪裡還有平日半分氣度,滿是人間煙火氣。

“玲瓏在哪裡?”

黑子吃掉了一顆白子,麵對晏熙的質問,晏老爺子沒回答,反而問他:“知道為什麼我對你的父親很失望麼?”

晏熙對父親沒有什麼感情,多年來他們父子之間比陌生人都不如,他也不耐煩回答祖父這樣的問題:“告訴我玲瓏在哪裡。”

黑子再度吃掉一顆白子,每一顆被吃掉的白子都被晏老爺子丟到一邊,毫不猶豫,毫不手軟。他歎了口氣:“你父親曾經是最讓我驕傲的兒子,我以為他能繼承我的意誌,承擔起晏家的責任。”

“可是最後我很失望。”

“晏熙,你還記得你母親嗎?”

晏熙根本沒有心思跟晏老爺子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我不關心,我隻想知道玲瓏在哪裡,你把她送到哪兒了?”

“送到哪兒了呢?”晏老爺子悠悠地說,看著轉身就要走的孫子,“如果你現在就走,你永遠也彆想找到那個小不點。”

晏熙的腳步頓時停住,他回過頭,眼神冰冷:“祖父是要跟我作對?”

“你對你的父母,對我這個祖父,都是這樣冷冰冰的態度。”晏老爺子慢慢地說,“為什麼對那個小孤女與眾不同?你有沒有想過,摒棄掉你最看重的,才能成功。”

“我對你們這個態度,是因為我們彼此之間本身就沒有感情。”

但玲瓏是不同的。

她跟他們不一樣。

晏熙心中似乎有什麼一直沒有搞明白的地方茅塞頓開。沒等他想清楚,晏老爺子就用眼神示意他:“坐,陪我下盤棋。”

晏熙停了三秒鐘,坐了下來。

他自小學棋,棋藝不差,但是跟晏老爺子這樣的老狐狸比起來,兩人是勢均力敵,晏熙勝在靈活多變,晏老爺子勝在詭計多端,祖孫倆誰也不肯讓誰,晏熙心裡焦急,麵上不顯,晏老爺子則一邊下棋一邊歎氣,帶了無儘的失望與恨鐵不成鋼:“你父親是個一蹶不振的人。”

晏熙手裡的白子頓住,緩緩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