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一頓諷刺,皇帝清清嗓子想要哄她,又看見邊上的徐渺,頓覺礙眼,沉聲道:“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徐渺恭恭敬敬拱手:“兒臣告退。”
玲瓏拿起一顆棗子砸向皇帝:“乾什麼呀你?你要他走就走?徐渺不準走!”
現下皇帝是徹底信了玲瓏跟徐渺不是上下屬的關係了——就她這性子,能紆尊降貴給人效力?怕不是要把對方欺壓到腳底抬不起頭來。
他便歎了口氣道:“你一不開心就跑掉,知不知道朕會擔心?”
回答他的是很衝的語氣:“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在乎。”
小姑娘是真的沒心沒肺,說起傷人的話來是一句一把刀子,全不留情。皇帝又道:“朕是疼愛汀蘭,可那翟默算什麼,能讓朕為他與你起了齟齬?你哪怕給朕說句話的時間,也不至於這般誤會。”
想起她頭也不回的那句我不喜歡你了,皇帝一路上心肝脾肺腎都疼。他是疼兒女,又格外疼汀蘭,可那些疼愛加在一起有給她的多不?她怎麼就這樣不講理呢?
玲瓏說:“誰說我沒給你時間?明明是你——”
嬌嫩的聲音戛然而止,皇帝好整以暇地看過去,微微歪了下頭,眼神揶揄:“朕怎樣?”
玲瓏有點尷尬,也有點擔憂,她還是挺想再讓皇帝活個幾十年伺候她的,不過……她那一腳……萬一他要是廢了,她可不會留下來啊。於是轉移怒火對準徐渺:“你還在這裡乾什麼,看我唱戲嗎?”
徐渺無辜死了!一會不給走一會攆著走,他做錯什麼了!
等隻剩下兩人,玲瓏才對皇帝招招手,意思是許他坐在她身邊了。皇帝一落座,一隻柔軟的小手就摸了過來,還捏了捏,頗有些擔心:“有感覺嗎?”
一碰到玲瓏皇帝就跟灌了藥一樣的興奮,確定沒問題玲瓏把手一鬆,興致缺缺:“你要是想,回去找你的那些妃子去。”
皇帝滿腔□□瞬間被澆熄,他好聲好氣道:“有了你之後,朕就沒碰過旁人了,以後也不會。”
玲瓏拿起一顆棗子,哢嚓咬下去,棗樹是徐渺修行後種的,長得很好,鮮甜無比。皇帝瞧著那紅唇白齒,心下微動,忍不住過去想親吻,被玲瓏推開:“你剛剛說翟默,準備怎麼處置?”
知曉她是要談正事,須得談好了才有一親芳澤的機會,皇帝也收了心思,修長的手掌伸出,示意玲瓏把棗核吐到他掌心。她不明所以第吐了,他再把棗核放到邊上的小碟子裡,伺候的比太監都精心。“謝家一事,汀蘭有錯,可歸根究底,問題還是出在翟默身上。那不過是個沒有擔當貪圖名利之人,即便不是汀蘭,有朝一日他想要借風上青雲,也有千百個理由來背信棄義。”
這倒是句人話。
“朕可沒有強迫他做這個駙馬。汀蘭是朕的女兒,她的駙馬朕自然要過眼。朕召見翟默的時候,他可絲毫未提他有個未婚妻,更沒有提未婚妻一家對他諸多恩情。後來朕觀那嫌貧愛富的翟默之母,便可曉得,有這樣一位母親,教導不出什麼棟梁之才。”
翟默之母作為一個寡婦,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拔大,又一定要他讀書,確實是付出了心血,也很堅強有韌性。一朝富貴便忘本,從前覺得腹有詩書的謝初素溫婉可人,兒子中了狀元,便覺得謝初素配不上了,可謂是冷血至極。
皇帝派人查的清清楚楚,若非謝家父女,彆說是高中狀元,就是連書,翟默也讀不起!他那個隻會給人洗衣賺兩個銅板維持溫飽的母親,如何供得起他讀書?供得起他趕考的盤纏?供得起他那些筆墨紙硯?
隻可惜謝萬書一生清譽,到老卻看走了眼,將個白眼狼當做佳婿。
“你說的都很有道理。”玲瓏點頭,“這一點我不跟你爭。”
翟默母子確實是狼心狗肺。
“世間的父親都如你這般麼?”她問,“因著幼時抱過軟嫩嬌小的兒女,看著他們長大,愛著他們,一葉障目,便覺得他們哪裡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