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蹙眉聽著顏琛稟報。
按理說安王是扈太妃的親生骨肉,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對他太絕情,但不查不知道,一查下去令人心驚,她根本就是刻意把安王養廢的!昭帝能容忍安王到如今,就是因為少年時得過他一頓飯,那時候的安王還很小,卻很是天真可愛,並沒有後來的戾氣自負。
是扈太妃一步一步把他變成這個樣子的。
安王渴望母愛,扈太妃卻對他若即若離,再加上安王身邊得到扈太妃授意的扈管家,他們成功向安王灌輸了一個思想:想要母親愛你,就不能讓她丟臉,你不是皇帝,所以人家才瞧不起你,母親才不疼你。
可安王從小就沒怎麼學過東西,扈太妃說他貴為皇子,不需要學,是以長大了也是個肚子裡沒幾滴墨水的草包,就這還想謀反當皇帝,簡直可笑!
安王身邊伺候的人都來自扈太妃與扈管家的操縱,看似安王各種作死,其實他不過是個提線木偶,在扈太妃的預期與操控下,自以為是自己的意誌。
昭帝快速翻閱完了顏琛呈上來的東西,眼看連冰山臉的顏琛都覺得安王可悲又可憐,他想起那個捂著肚子疼得小臉發白還不敢出聲的少女,抿了抿唇:“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於是坐在床上歡快地喝紅棗蓮子羹、啃著紅糖甜糕欣賞十八禁小話本的玲瓏突然打了個寒顫,一扭頭發現是昭帝注視著自己,眼神十分之複雜。她眨眨眼:“皇兄乾嘛這樣看著人家,人家都要害羞了,您要吃嗎?”
舉起手裡啃了一半的紅糖甜糕。
昭帝走過來,在床沿坐下:“……你之前說過,相信朕,願意一生聽朕的話,是不是?”
她嗯嗯。
“那你告訴朕,過去那麼聽信扈太妃話語的你,為何突然之間不聽了?當年你出生時在場的宮人口供,說扈太妃的確產下一子,為何你卻是個姑娘?是那群宮人在撒謊,還是你有事情瞞著朕?”
她小嘴微張,糖糕還沒咽下去,眨著眼睛:“您、您都查到啦?”
“查的還不夠清楚,畢竟你幼時那幾年,朕還是個被困於囚籠的不祥之人,當年的事情,很多都查的不清楚了。”
玲瓏嚼了兩下把嘴裡的糖糕咽下肚:“我過去聽她的話,是以為她是我親娘,我想得到她的認可與喜愛,所以扈管家暗示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完全不過腦子。可後來我知道了,我根本就不是她親生的。”
昭帝眼一沉。“那麼真正的安王在何處?”
“死了吧。”玲瓏無所謂地說,“皇兄不好奇為何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作死這麼久,怎麼最後一次突然這麼大膽,不僅敢逼宮還敢派人刺殺您?”
昭帝沒說話,以眼神示意她繼續說。
她覺得這個姿勢有點酸,就往前拱了拱,下巴搭在昭帝手臂上:“她的兒子死了,我這個冒牌貨卻享受了這麼久的榮華富貴,你說你要是她,你氣不氣?你想不想冒牌貨去死?”
“而且我也必須快點死,那天我去送鍋,她可是想把我在她宮中絞殺的,這樣即便安王暴斃,但是死在她宮中,也不會有人多想。”
昭帝眉頭蹙的更緊。
“皇兄還記得我府中那些個美人麼?”
他頷首。
“我可沒有碰過她們,有心無力啊。”玲瓏還有點遺憾,“扈太妃不知我是女兒身,從很久以前便通過扈管家之手讓我服用了不能做男人的藥,我現在月事不規律每次疼得要死便是因此而來,在她心中,我就是個太監,可她兒子不是。所以她要我趕緊死,這樣我死後,她自然會幫忙洗清我謀反的罪名,那麼皇兄勢必要為我平反還我王位,但我已經死了,得有人繼承香火吧?可不巧了麼,我府中剛進了個貌美人|妻。我死後,一平反,她就會被檢查有孕,如此扈太妃便能請旨出宮照料孫兒,豈不美哉?”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將親生子調換?”
“還是要換的,聽說那時候有位受寵的妃子,相當善妒,扈太妃當時失寵,可懷孕的消息卻走漏了,她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冒險拿我替換也是理所當然。唯一一點她沒料到的,就是當初去辦差事的乳母抱回了個女孩,怕事情暴露為自己家人惹來禍端,便把我照顧的無微不至。等乳母死了,我也大了,知道自己跟旁人不同。”
“不過十七年我的確過得挺享受。”玲瓏攤攤手,“雖然被下藥被騙被算計還被動作死,但現在不是有皇兄罩我嘛!”
說著小嘴一咧,笑得可甜可甜。
昭帝的心跳都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