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玲瓏看不過去拯救了他:“大家彆鬨啦,要不這樣吧,不是馬上就要到國慶了嗎?國慶節放假我們一起出去玩啊?我請客!”
“那怎麼行!”呂慈慈第一個反對,“我們班六十來個人,你這得多少錢啊。”
周舒桐冷笑,還不是花爸爸的錢!
“我有錢啊。”玲瓏理所當然道,“光是比賽獎金就夠我揮金如土好幾年的了,那個國際數學競賽金獎的獎金是五十萬呢。”
同學們:……書中真的有黃金屋,是我們輸了。
玲瓏在學校裡如魚得水,哪怕她個性到從此不上早晚自習,也照樣是班裡最受歡迎的人,每天她來學校都有數不清的人跟她打招呼,最可氣的是她記憶力好,每個人的名字她都記得,哪怕不是一個班的,大家迅速組建起了玲瓏後援團,玲瓏儼然成了高三代表人物,乃至於一中代表人物!
而那些曾經的風雲人物,在她偌大無比的耀眼光環下,簡直渺小到不堪一擊。
大部分人都能接受,但周舒桐不能。
她不上早晚自習的第一天晚上,是鐘旭國親自過來接她的,車裡還有彭悅跟雙胞胎,一家人要去鐘父鐘母那吃飯,就順便過來接玲瓏,順便給周舒桐也請了假。
不過周舒桐跟玲瓏兩人沒什麼好說的,一開始周舒桐還能裝作好姐姐,可現在她根本裝不下去,她覺得在玲瓏麵前說話都顯得自己很卑微,她有什麼好照顧人家的?從頭到尾她都像個跳梁小醜!
人家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
有了這麼優秀的女兒,爸爸跟爺爺奶奶,還能讓自己改姓嗎?
周舒桐心情沉重,甚至都沒跟彭悅說,彭悅也不知道玲瓏的真正實力,她還等著機會誇一波自己女兒拉踩一波玲瓏呢!
鐘家沒有食不言的規矩,晚飯的時候,彭悅就笑眯眯地慈愛地望著玲瓏:“說起來舒桐這次隻考了年級十八,我尋思著,要不給她找個家教補一補吧?這個成績還是有點差了。”
鐘旭國當年就是個學渣,但現在不照樣當家財萬貫的大老板?他迅速看了玲瓏一眼,對彭悅說:“吃飯的時候不要說這樣的話,孩子成績好不好不重要,天海一中的年級十八,已經是非常優秀的了,你彆總是打擊孩子,我看舒桐就很好。”
雖然被丈夫這樣指責,彭悅卻並沒有不高興,她當然知道自己女兒很好很優秀,不過是說出來刺激玲瓏罷了。這麼點小丫頭,以後要跟她的兒女爭家產,鐘家的產業分出去四分之一……那是一筆什麼樣的天文數字!隻是想想,彭悅的心都開始滴血了。要是舒桐不能改姓,那玲瓏就要分走三分之一!
這怎麼能行?!
鐘家的財產都是她兒子的!
她笑眯眯的:“是是是,知道你疼舒桐,我不說她了,行了吧?對了玲瓏,姐姐在學校有沒有照顧好你?要是沒有,我可是要收拾她的。”
玲瓏吃肉丸子吃得正開心,突然被cue,頓時茫然抬起精致小臉蛋:“啊?”
說實在的,彭悅剛才在逼逼叨叨啥她一句也沒聽。
彭悅忍了忍,繼續笑:“阿姨說,舒桐姐姐在學校有沒有照顧你啊?平時你要是有學習上的問題,千萬不要瞞著,多學多問,成績才能提上來——”
她這也算是一片好心,可惜的是,她跟玲瓏見麵的次數五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突然這樣熱情的關心,未免顯得虛偽。
玲瓏是那種會讓人拿自己當跳板的人麼?
她緩緩咽下嘴裡的肉,把筷子放下,對彭悅微微一笑:“彭阿姨,我覺得,在您認為我成績不好的前提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您的女兒成績好,可以幫助我,並且教育我要虛心求教多學多問……這不像是關心,反倒像是綿裡藏針的諷刺與炫耀,不知您的優越感是從何而來呢?”
彭悅一下就愣了。
沒見過這麼說話的小孩啊!
她眼圈兒一紅:“對不起啊玲瓏,阿姨是為了你好,沒想到那麼多……要是你不愛聽,阿姨保證以後不說了……”
“阿姨,您知道嗎?您保養的不夠好。”
彭悅眼淚還沒來得及掉下來,就被這一句話紮了心。
玲瓏乘勝追擊:“您的頸紋趕得上百年老樹的年輪了,眼角下垂法令紋深的像是拿筆畫上去似的。我看您也沒什麼人格魅力,說話又陰陽怪氣,相貌還這麼差,怎麼抓得住丈夫的心呢?您可彆跟我生氣,我還未成年,是一孩子呢,童言無忌,我說這些也是為了您好。甭管您心裡想什麼,女為悅己者容,哪怕是不為彆人,為著自己瞧著好看,也不能這麼放飛自我不是?您看您那腰,有我兩個粗。我這也是關心您跟我父親的夫妻生活,您可彆跟我生氣啊。”
彭悅能不生氣?彭悅都要氣死了!
這個小賤丫頭,怎麼敢這麼沒有規矩?!
顯然在來到鐘家後一直表現的活潑可愛的玲瓏,是頭一回露出她極富攻擊性的一麵,她不容許任何人對她不敬,什麼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人類的親情在她這裡毫無意義,從他們丟棄她不愛他時開始,就已犯下了最大的罪。
他們傷害不了她,她卻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他們。
餐桌上一片死寂,隻有玲瓏重新拿起了筷子開始吃飯,她一邊吃一邊慢悠悠地說:“這種怕丈夫原配女兒回來爭家產的白蓮花後母戲碼,家庭倫理劇都不怎麼演了,您倒是演的開心呢,殊不知我人送外號摧花辣手,什麼花到我這兒都是被撕碎的命。”
“啊對了。”她敲了下筷子,露出甜甜的一個笑容。“忘記告訴彭阿姨了,在下不才,這次考了全科滿分年級第一,不過多謝彭阿姨好意,願意讓年級十八的舒桐姐姐來給我補習呢。”
她這話一說完,一直忍著沒說話的周舒桐再也忍不住了,她噌的一下站起來:“你不要太過分!”
“姐姐,你人設要崩了。”玲瓏微笑提醒。
周舒桐又氣又恨,最後丟掉筷子轉身就跑了。
鐘棟鐘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敢說話,鐘父鐘母則麵色複雜,鐘旭國嘴巴張了張,玲瓏吃完了自己碗裡的飯,很遺憾地站起來:“這個地方我住得不開心,總是會見著些討人厭的人,待會兒會有人來接我,你們以後就不用管我了。”
“反正。”她微微一笑,“也不管了十六年,我不介意再加上六十年。”
半個小時後,兩輛黑色轎車停在鐘家門口,鐘父鐘母跟鐘旭國誰都攔不住要走的玲瓏,她也沒帶走鐘家人給她買的任何東西,反倒交給鐘旭國一張卡。
“這裡頭是你們給我打的生活費,從出生到……八歲吧,每個月的錢都在裡麵,我跟爺爺奶奶沒動過,八歲之後你們一毛錢也沒給我,所以多出來的那十萬,是我給你們的,就當是這半個多月在你們家的住宿費跟夥食費,再見。”
鐘旭國都愣了,什麼叫八歲過後一毛錢也沒給過?
“玲瓏!等等!玲瓏!”
鐘父鐘母也連忙追過去,原本玲瓏在餐桌上懟彭悅,他們可能還覺得孩子有點叛逆,可聽說孩子考了年級第一,又立刻要搬走,顯然是個眼睛裡容不下沙子的,但是這八歲過後沒給過錢是什麼意思啊,他們家大業大,給孩子錢也爽快,就怕不夠她花的,一個月五十萬從沒停過!
當玲瓏說出八歲後沒給過錢的話時,原本還在委屈的彭悅瞬間臉色就變了!
這小丫頭是怎麼知道的!
居然還挑在這個時候說!公婆肯定會先心疼她,然後派人去查,到時候查到自己身上……彭悅臉都白了,這哪裡是什麼縣城長大的野丫頭,分明就是個心機深沉的妖怪!
鐘旭國一把拉住玲瓏的手腕:“你要去哪兒?這些是什麼人?你一個小姑娘你自己怎麼照顧自己?你——”
“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
小姑娘笑著把他的手從胳膊上捋了下去,眼神冷淡的讓鐘旭國心臟揪緊:“十六年沒操過心,以後也不用麻煩。”
說完,她再沒看鐘家三人一眼,轉身便走。
冷漠、薄情、陌生,就好像這半個多月的歡聲笑語其樂融融,都是假的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