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片龍鱗（八）
其實如果她再貼近他一點的話,能夠聽到他血管中流淌的血液的話,她還會發現，他的血液，他的骨骼，乃至於他的呼吸，幾乎都是一成不變的。這世間好像沒有什麼能夠牽動他的情緒,他就是這樣宛如死了一樣的活著的。
祝星淵沒有回答她，隻是把她又抱緊了一些，低頭吻了吻她的發，“我喜歡你。”
“我知道啊。”
他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來，懷裡的身體柔軟鮮活,他這樣抱著,無端生出一股自己也許能夠抓住的錯覺來。
但她是拂麵的風，是傾盆的雨，是來勢洶洶，又是捉摸不定，他以為能抓住，其實抓不住。
“就算你知道,我還是要的。”他又吻了吻她,“我喜歡你,太喜歡你了。”
玲瓏趴在他胸口上仰起頭看他，月光下他英俊的麵容若隱若現，眼角眉梢都是對她的愛意與溫柔。玲瓏從來不辜負愛，因為她太清楚愛是多麼珍貴而稀有,於是她破荒湊上來，回吻祝星淵的臉頰：“我也很喜歡你。”
六個字就能讓祝星淵高興好久，他摟著這個他愛的人，千百年來漂泊的靈魂，好像要四分五裂了，總是帶著灼燒般的疼，在此時得到了慰藉。
不想失去……
想要緊緊地抓住，不想失去。
他克製住內心瘋狂到陰暗的想法，柔聲：“睡吧，冷的話就再朝我懷裡靠近一點。”
其實不冷了，依偎在他懷裡，被他暖融融的懷抱包圍，玲瓏本就不畏冷熱，隻是撒嬌耍賴罷了。她動了動兩隻手，趴在祝星淵胸口，耳朵貼著他的心跳，緩緩睡去。祝星淵則抱著她，過了許久，才就著那清冷的月光閉上眼睛。
第二早上祝星淵醒得早，他一早出去幫祝媽媽劈柴收拾菜，畢竟今晚就是年三十，家裡條件雖然差，但逢年過節的硬菜還是要整的，今還有集市，祝媽媽本來想自己去買，結果祝星淵卻等玲瓏起來了帶她出去逛逛，讓祝媽媽在家裡等著彆出門，外麵冷得不校
是的，的確冷得不行，玲瓏都不想起床了，還是祝星淵溫柔又堅定地把手伸到她的被子裡才肯爬起來，她在被子裡把衣服換了，祝星淵看著她身上的紅痕皺眉，覺得自己不該起那樣早，她在他懷裡睡的話就不會被剌到細嫩的皮膚了。
祝媽媽家裡養了幾隻老母雞，正在屋子裡忙活。雖然條件簡陋，但也得收拾的乾乾淨淨才好過年啊，怕老母雞隨地亂拉屎，她把它們都關了起來，人家城裡姑娘可愛乾淨，萬一叫踩了怎麼辦？
來也奇怪，本來還在亂叫的老母雞們，瞬間就啞巴了，一個個縮成一團擠在角落，祝媽媽還用竹竿捅了捅，尋思著彆是太冷了給凍死了。
從村子裡去趕集要走很長一段路，祝星淵要背玲瓏，玲瓏拒絕，把手塞給他。兩人都戴著厚厚的手套，路雖然不好走，但由於太冷，凍硬了……反正不會弄臟鞋子。
祝星淵在考慮要不要把房車開到村子裡，雖然不好開，但也不是不能開。
集市在離他們停車的地方還有十五分鐘左右的鎮上，這裡彙聚了四麵八方前來趕集的人們，因為馬上過年了，今的人比任何時候都多，也有很多賣當地特色吃的，玲瓏對彆的沒興趣，但對食物很有嘗試的勇氣，祝星淵被她拉著走，她想吃啥就買啥，好吃的她自己全吃了，不好吃的就留給祝星淵，他也毫無怨言全部吞掉。
雖然他們給祝媽媽買了新衣服，但是想想那個勤勞的女人就不會舍得穿，祝星淵便在地攤上一氣買了五六套新的，這些衣服不貴，還結實，很適合平時穿，祝媽媽身上那套有些地方打了好幾個補丁，她太節儉，一分錢恨不得都掰成兩瓣花，哪裡舍得給自己買東西，一年到頭存下那麼點錢，祝星淵不要了，就全貼補幾個閨女去了。
由於買的東西有點多，祝星淵乾脆買了輛腳蹬的三輪車，他是萬萬不舍得讓玲瓏拎東西的，沒想到她豪車坐得，幾百塊的三輪車也不嫌棄，坐上去還覺得挺稀奇，笑個不停。
你還真彆，帥哥哪怕蹬三輪也是帥的。
祝媽媽一看這倆買了這麼多東西，兒媳婦的心意她肯定不會啥，但兒子嘛，一點都不節省，以後過日子肯定也大手大腳，能留得住媳婦嗎？於是趁著祝星淵在廚房幫她燒火，開始訓：“星娃子，你咋回事，你給你媳婦買不就得了，還給我買，我在家裡哪裡用穿新衣服啊！這錢留著以後給你媳婦買東西，你倆以後結婚還得要孩子，哪兒不得花錢？”
祝星淵聽著母親的話，分外平靜。他並沒有兒子對母親的孺慕之情，甚至對祝媽媽，就好比是路邊的野花野草，邊的一朵雲彩，怎麼樣都是無所謂的，隻是受這具身體的限製，不能割舍罷了。
他能照顧她，卻不會打心眼裡的去尊敬與愛她，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兒子。
“您放心吧，我不缺錢。”祝星淵，看著灶膛裡旺盛的火，“她也不缺錢，等過完年，我找人把家裡房子翻一翻，村裡的路也修一修，以後您的生活也會方便一點。姐姐們那邊我也會給錢的，不管怎麼，也是靠你們，我才有今。不過工作忙，以後可能很長時間才會回來一趟，您在家裡就彆那麼辛苦了，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隻要我能做到的，絕對不會推辭。”
這話聽起來很恭敬很感恩，卻也很疏離，祝媽媽卻沒想那麼多：“哪裡需要你花錢，這麼多年都過過來了，條件也沒差到你的那個地步。你手頭錢還是攢著，以後不得就有用得到的地方。”
母子倆又了好長一會兒話，後來祝媽媽把祝星淵趕了出去，不讓他搭把手，祝星淵就出去找玲瓏，發現她在家門口跟村裡的孩子們玩跳房子，笑得比孩子們還要真。
看見祝星淵，玲瓏眼睛一亮，立刻無情地拋棄了自己的夥伴們：“星淵！”
祝星淵接住她飛撲過來的身子，摟進懷裡，摸了摸她泛出細汗的鼻尖：“玩得開心嗎？”
“還好吧。”她得了便宜還賣乖，“孩子太菜了。”
祝星淵莞爾，他剛才在門邊看了一會兒，大姐完全不知道讓讓孩子們，偏偏她漂亮活潑，孩子們輸得要死還喜歡跟她玩。“回家吃飯了。”
“哦。”
著還不忘跟孩子們揮揮手，約好下午再一起玩。
中午的飯相對來比較簡單，畢竟晚上才是正頭，吃過年夜飯，祝星淵用電腦放了春晚，陪著祝媽媽看了會兒便帶著玲瓏回房了，他對這人世間的煙火實在沒有眷戀，不想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
大年初一早上包餃子，這玲瓏醒的早，她醒了就開始不安分，折騰的祝星淵也睡不下去，兩人在床上耳鬢廝磨了會兒才起床，換了衣服，今中午祝星淵的姐姐們要帶著孩子來拜年，不過來得都挺早，因為這麼多口人吃飯，光是米飯就得蒸兩鍋。
五個姐姐五個姐夫還有每家至少兩個的孩，祝星淵陪在玲瓏身邊看她發長命鎖，因為太貴了，大姐還拉著他到一邊話，問他怎麼能讓人家姑娘送金子做的東西，還一個孩一個，這一個長命鎖少幾千塊錢！
祝星淵溫和道：“不用放在心上，這是她對你們的心意，讓孩子收下就是了。”
大姐瞪了他一眼，她肯定不會給弟媳婦難堪，當麵不收，就要給祝星淵轉錢，讓他把錢給玲瓏，祝星淵怎麼可能要？
兩人又是一陣推搡，最後祝星淵贏了。
也因為這些長命鎖，姐夫們對祝星淵的態度好上不少，畢竟以前媳婦沒少貼補娘家，雖然都這舅子有出息，可到底是怎樣的有出息誰都不知道，上大學的人多了，可幾個有大出息的？就算人家出息了，也肯定是在城裡紮根，怎麼也不可能回來報答他們這些窮姐夫啊！
可你看現在，不僅孩子們有長命鎖，他們這些姐夫也有煙酒，那上麵的牌子他們都沒見過，三姐夫是跑長途的，稍微有點見識，知道這煙怕是比那長命鎖都貴，心知舅子是真出息了，這關係還是得打好的。
對於玲瓏，姐姐姐夫們也都是不大敢主動話，誰也沒見過這麼貌美的姑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得起的，不過轉眼一瞧祝星淵，又覺得兩人從外表來看很是相配，打祝星淵就長得好看，來也是奇怪，明明他們家人都相貌平平，到祝星淵這兒跟基因突變似的。
吃完團圓飯，祝星淵跟幾個姐姐商量了把家裡房子翻新的事兒，他年後就要回去，不可能在老家待太久，他能待，他也舍不得他的大姐在這兒待，這裡什麼都沒有，真的是委屈她了，連洗澡都得去澡堂子，哪怕開了雙人包間祝星淵也嫌不衛生，還是早點帶她回家好。
所以他想把錢給幾位姐姐，請她們幫忙看著，除此之外，他還在縣城買了五套房子，都是學區房，五個姐姐一人一套，拒絕也沒用，畢竟姐姐們都很照顧他，現在都有了自己的家，當初出嫁的時候彩禮都沒多少，祝星淵表示一直都很愧疚，希望姐姐們彆嫌棄，以後要是有什麼事，也可以隨時聯係他。
姐姐們都哭成了淚人兒，她們打就知道要對弟弟好，拉拔弟弟長大，哪怕為了讓弟弟上學把自己匆匆忙忙嫁了也沒有過怨言，怎麼也想不到還有享弟弟福的一。
把家裡的事兒都安頓好了，大年初五，祝星淵便帶著玲瓏離開了。走的時候，祝媽媽站在路口送了很久很久，直到車子消失在儘頭她也沒有挪步。
回到家，祝星淵開始認認真真給玲瓏寫欠條，因為無論是給姐姐們買房子的錢，還是家裡翻新屋的錢，都是玲瓏給的，他沒櫻
誰叫他的錢全花光了。
玲瓏捏著欠條一副十分滿意的樣子，然後乒祝星淵：“不了，錢債肉償，經地義！”
兩人笑著鬨到一起，眼看氣氛正好，那幾個不長眼的電話又打了過來，祝星淵這回直接關機，連聽都不想聽。他們在老家那會兒，因為隔音效果差還沒有空調，一直都是親親抱抱，再親密的行為沒有過，祝星淵也想了，他看著一副平靜的樣子，其實早就餓得不行，摁著玲瓏在床上，什麼事兒都拋到腦後。
等到雲雨初歇，洗過澡換了衣服，他攬著懷裡的美人，才有心思開機，看了會兒，突然輕笑：“看樣子，很快就能還你錢了。”
到時候也能聯係一下當地鎮政府談談修路的事，否則交通真的太不方便，他騎三輪車都覺得顛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