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迎春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憤憤,萬夫人看了她一眼,她垂下頭,抿了下嘴。
萬夫人想了想:“你三妹妹不也在信中向你同夏荷問好了嗎?”
萬迎春絞了一下手:“我也不是非要她向我問好。”
旁邊的萬夏荷噗的一聲笑了,跟著馬車走的竹劍也是一笑。
是的,竹劍。
葉豔豔在經過一番思忖後,把她托付給了萬迎春,這對竹劍來說算是高升了,雖然會有點不適應,總是好的。
事實也是如此,萬迎春本有丫頭,但因為葉豔豔的麵子,她到了萬迎春身邊也很受用,連外出的時候都讓她跟著了。
身邊人都在笑,萬迎春滿臉通紅,咬了咬牙:“她那叫什麼問好,就在最後捎帶了一句!”
早先萬夏荷等人還隻是竊笑,這一下就都是大笑了,萬夫人道:“那她還要怎麼樣,她剛到蜀山就往這邊來信,已經很用心了。”
萬迎春沒有說話,其實,她也是知道的,她就是覺得葉豔豔的上封信,太……沒有人情味。
她們怎麼到的蜀山,她沒有說;
蜀山上什麼情況,她也沒有說。
反而就那個八角樓說了一通,最後,給全家人問了好!
這是信嗎?萬迎春說不上來,但她總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萬夫人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心中則是歎息的,果然這孩子有依靠就是不能成長啊,過去三姑娘那麼不懂事,受了一番磋磨後立刻就不一樣了,她家這個過去看起來各種懂事乖巧,現在……卻完全被比下去了。
“怎麼又沒位子了?你們這八角樓到底還開不開啊!昨日我巳時來的,你們說沒位子了,今日這還不到巳時,竟也沒有了嗎?”
她正想著,外麵就傳來一陣吵嚷,她不由得掀開了一點簾子,就見前麵都是人,也看不到什麼,但很快她就聽到一個還算熟悉的聲音:“這位爺,這位爺,您消消氣,委實是沒有了,今日卯時,小店剛剛開門,這位子就都被占了……您看……您自己看,實在不是我們怠慢啊。”
這是八角樓的二掌櫃鄭鬆明,萬夫人聽出來了。
“他們一個人就占一個桌子!”
“……他們就是來占桌子的。”鄭鬆明的聲音充滿了無奈,“您若不急,不妨在這裡稍等片刻,這第一輪馬上就開始,快了不到午時,慢了午時一二刻的時候,也必能結束,到時候給您安排可好?小的記得您了,一定給您留一張桌子!”
“午時?午時我還吃什麼?”
“實在對不住了……”
“給我留一個!”
“……好嘞好嘞,爺,您貴姓?”
“你不是說記住我了嗎?”
“這不是記到本子上更穩妥嗎?也省的小的們弄錯。您是要靠窗的,還是要靠裡麵的,是要坐大堂裡呢,還是包間呢?是有幾個人呢?”
……
在鄭鬆明的哄勸下,早先那個氣勢洶洶的聲音也逐漸小了下來,旁邊人的議論倒多了:“這八角樓過去也沒覺得怎麼好,自從推出了那什麼同心鍋,這位置都要靠搶的了!”
“也就是個涮鍋,我吃著也就那麼回事。”
“我吃著倒不錯,特彆是那個辣鍋……過癮!”
“是是,特彆是這天吃,一身汗,特彆舒服!”
“有辱斯文!”
……
“什麼有辱斯文,申夫人還說好呢!”萬迎春憤憤道,萬夫人笑了笑,讓馬車繼續向前。
“娘?”
“讓他們爭嘛,有爭執才有熱度。”
萬迎春一怔,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萬夫人則繼續想著葉豔豔信中說的事情。
那封信裡,葉豔豔對同心鍋做了預測,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很受歡迎,八角樓雖大,恐怕也不夠坐,如果要開分店,也不是不行,但若開在省城,代價就有些大了,在她看來,不如在旁邊的管城開一個。一來管城房價低,盤下一個酒樓也不用太多的花費,二來管城離東梁也不是太遠,也方便照應,最重要的是,經過這幾個月,特彆是過年期間的走親訪友,同心鍋必已經傳到了管城,年後去開,大概率能一炮而紅。但這事也有時間,正月裡就要把鋪子的事給談下來,二月中旬前,鋪子就要開了,最遲也不能到三月,再往後,天就要熱了,過了一個夏天,事情可能就要有變。
而這管城的鋪子,不妨再叫上申夫人、杜夫人這兩位。
萬夫人必須承認,葉豔豔雖人在千裡之外,可對八角樓的預測極為準確,她早先真還想過再開一個八角樓!
過去八角樓一個月幾十兩的進賬她就很滿意了,而現在……一天就有可能有幾十兩!
她第一次看賬單的時候,隻以為管事弄錯了,再三核對才確定,這酒樓,一個月竟真可以帶來上千輛的收入!
純的!
她還是有點無法相信,她從小跟著自己母親學習管家,嫁給萬老爺後又親手打理好幾間鋪子,她管的不錯。
她的姐妹裡有賣了鋪子的——雖然有各種原因;
認識的夫人中有賠了錢拿自己首飾貼補的,她始終能保持一定的利潤,已經可以自豪。
可現在,她完全懵了。
後來她一步步仔細推敲才知道,這火鍋原來比炒菜利潤大太多。
炒菜、鹵肉這些你是真要給它炒了、鹵了才能賣的,而不管什麼食物,隻要做熟總有折損,而這火鍋卻是生的就能賣。還有清水鍋他們固然不要錢,辣子鍋和菌湯鍋都是收費的,也不多,都不過幾十文,但煮上夠酒樓用一天的辣子鍋,也用不了二百文,香料是貴,但水……又有什麼成本?
菌湯是要更貴一些,也貴不了多少。
至於切料,小工都能做,生意再好也不用請大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