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後,杜小希看上去麵色平靜,內心其實極度忐忑。
那隻掐住杜小希脖子的鬼手冰涼如鐵,寒意透過皮膚,仿佛要注入到她的靈魂。
每一秒都像按下了慢放鍵,變得無比漫長。
這一瞬間,她甚至做好了計劃失敗被鬼手掐死的準備。
出乎她意料的是,鬼手沒有再用力置她於死地。
--當然,也沒有當即就放開她。
杜小希見自己再一次猜得差不離,來不及感歎鴻運滔天,趕忙繼續為自己的小命加碼。
“我沒有惡意,是真的想幫您。”她控製住寒意對身體侵蝕帶來的不適感,儘量保持著鎮定,“我之前幫過另外一位女鬼姐姐,最後幫她解決了問題,她也得到了真正的解脫。”
這番話說完後,扼住杜小希頸脖的鬼手力道明顯放鬆,卻依然沒有徹底鬆開她。
杜小希心下了然,對方似乎是有些動搖,卻又沒有完全信。
都說騙鬼騙鬼,事實證明,鬼一點也不好騙,也絕對不能騙。
該怎麼證明她不是在說謊呢?
芸芸姐已經投胎了呀。
無奈之下,杜小希想到了女鬼那顆晶瑩剔透的眼淚。
“那位女鬼姐姐走之前還流下了眼淚,被我無意中接到,然後消失在掌心中。”
這是最後的證據。雖說口說無憑,但她問心無愧。如果對方不信,那就真的毫無辦法了。
杜小希越想越覺得希望渺茫,乾脆閉上眼,愛咋咋吧。
豁出去後,身體那股寒意竟變得不那麼難受,反而讓她變得平靜不少。
生出一股子類似於“生亦何哀,死亦何苦”的釋然來。
要殺就殺吧,隻希望給她個痛快。
誰知那隻冰涼的鬼手卻慢慢鬆開了杜小希的脖子。
杜小希眼一睜,還沒來得及開心,鬼手卻又抓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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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乾什麼?
冰冷刺骨的寒意由手臂傳到了四肢,杜小希凍得一激靈,差點開口罵鬼。
--要殺人利索點,給我把脈是鬨哪樣?
正欲問個究竟,鬼手不按套路出牌,突然鬆開了杜小希。
寒意和殺機悉數撤退,一直控製著她身體的強大力量也消失無蹤。
杜小希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額頭的冷汗滴滴滑落,她也顧不上擦。
毫不誇張地說,剛才是真真切切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鬼放了她,是不是說明……相信她的話了?
搞不清鬼到底是通過什麼法子驗證了她沒有說謊,杜小希現在也懶得思考,她隻想安靜地坐會兒,緩一緩。
這次錄製,太費人。
不知道下次去複診的時候,病情會不會加重。
“吱嘎--”
胡思亂想之際,突兀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杜小希下意識抬頭,對麵那扇畫滿塗鴉的門在她眼前緩緩打開。
沒有之前的巨大寒意和殺氣,隻有正常的塵土味道。
杜小希心中一喜。
這鬼不但信了她的話,還允許她進去探索了?
思及此,興奮勁重新回到杜小希的身體中,剛才的恐懼也被她一腳踢到了外太空。
她拿出瓶水,喝下一大半,又用剩餘的水洗了把臉,正式滿血複活。
“我一定會儘全力幫您找孩子的。”
既然鬼放了她,那麼杜小希也會兌現自己的承諾。
對著黑暗中不可見的鬼魂說出這句話後,她隨即走進屋中。
沒有了鬼魂的阻撓,頭戴式攝像機的光亮加上手電筒的光線讓屋內的一切直觀呈現在她的麵前。
這是一個小孩子的房間。
牆壁上貼滿了紙張發黃的蠟筆畫,小床上整齊鋪著床單被套,床頭放著一隻藍色卡通小書包和一把小木劍。
屋內正中央擺著一隻手工做的紅色小木馬,角落放著那隻紅黃花紋的小皮球。
地上還散落著許多當年流行過的兒童玩具,基本都是男孩子喜歡玩的。
比如汽車火車模型,還有做工粗糙的仿製奧特曼機器人等。
最讓杜小希覺得有親切感的是一套木質益智積木。
恰好她小時候就有一套一模一樣的。她記得那時候幼兒園可流行這個了,要是哪個小朋友沒有可是要被笑話的。
女鬼的兒子也許算是她的同齡人。
杜小希跨過地上的各種玩具,來到窗邊的書桌前。
書桌上放著厚厚一遝打印出來的A4紙張,地上還掉落了一張。
剛才就是這張紙救了她一命。
杜小希用鑰匙開門的一瞬,陰風大起,電筒光線掃到一張紙從書桌飄到半空,又緩緩掉落下來。
正巧她模模糊糊看到了紙張上印著的照片,電光火石間,尋人啟事四個字啪一下衝進了腦海。
聯係到之前的種種詭異現象和自己的夢,情急之下,杜小希大膽猜測女鬼是在找自己的孩子。
萬幸,她猜對了。
杜小希一陣後怕,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現在膽子肥到這種地步。
她彎腰將地上的紙拿起來,輕輕拂去上麵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