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便到了新晉弟子試煉考核之日。
“我說師姐你心態怎麼如此之好？”薑雨辰看著麵前門口站著一大早準時前來敲響他的房門喊他去晨練的林毓秀，滿臉的敬佩，這是何等刻苦精神？風雨無阻, 就連試煉考核都無法動搖她絲毫！
林毓秀斜睨了他一眼，“修煉又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積年累月長久堅持，要是隨隨便便一件事情就打斷修行那還了得？這會算什麼啊，以後遇見的事情隻會更多。”
薑雨辰服氣了，不愧是我林師姐, 你不該叫林毓秀，你該改名叫林天秀。
……
……
今日晨練結束之後，林毓秀一臉神清氣爽的收了劍，在她身旁是慘無人色慘遭蹂/躪一副備受摧殘模樣的薑雨辰。
林毓秀看著他, 照常的鼓勵誇讚了他一番，然後話鋒一轉, 說道：“我將前往試練塔, 你是與我一道同行, 還是？”
薑雨辰聽後抬眸目光看著她, 想也不想的拒絕道, “我有些事情要去做, 師姐你先去，我一會再過去。”
有情況！
林毓秀一聽他這般說, 頓時目光盯著他, 就她對薑雨辰的了解, 他能有啥事情？這小子一定又在背後偷偷做甚麼了！
還是不能讓她知道的事情。
“哦？”林毓秀不動聲色打探道，“你有何事非要急著現在去做？”
薑雨辰被她這麼一問，臉上表情頓時心虛, 他支支吾吾半天，最終說道：“就是有事，師姐你彆問了，我也是有自己的秘密！”
果然有貓膩，薑雨辰這個反應坐實了林毓秀心下的猜測，林毓秀當即就笑了，“哦？是什麼秘密不能讓我知道呀！”
薑雨辰：……
就算師姐你賣萌，我也是不能告訴你的！
“秘密就是不能人知道的。”薑雨辰移開視線，不敢對上林毓秀的目光，“總之，師姐你快去吧！彆遲到了。”
他催促著林毓秀趕緊走，“我很快就會過去的。”
林毓秀見他一副左顧而言其他打死不肯說的模樣，心下遺憾歎氣，看來今天是問不出什麼來了，不過沒關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今日沒問出來還有明日、後日，來日方長，不急。
“那行吧，我便先走了。”林毓秀大方高抬貴手放過他道，“你也快去忙你的小~秘~密吧。”
薑雨辰被她那最後三個拖長語調的小秘密說得頭皮發麻，心道，不會吧，不會被師姐發現吧，應該不會吧！要是被發現，一定會死的很慘的吧！薑雨辰絕望的想道，以師姐的脾氣，一定不會手下留情，定會往死裡打死他的。
“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啦，就是一點小事情而已，小小的事情。”薑雨辰試圖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林毓秀目光看著他，笑而不語。
直把薑雨辰笑看的心裡發顫，“那、那我便先走了，不打擾師姐了，師姐你也快去吧！”甩下這句話，薑雨辰便掉頭轉身匆匆離去，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樣。
站在後方的林毓秀看著逃走的薑雨辰，伸手撫著下巴，“居然逃走了，看來他很心虛啊，一定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不行，我得去調查一番，看看他到底背著我做了什麼。”林毓秀眼中的目光陡然犀利，輕聲道：“先去試練塔把期末考試考了，考完之後有大把的時間去逼問。”
林毓秀當即便轉身前往試練塔。
試練塔。
等到林毓秀趕到試練塔的時候，試練塔外已經聚集滿了人，這些有些是前來參與試練塔考核的新晉弟子，有些則是來圍觀的人，每年的新晉弟子試煉考核都是天玄宗一年一度的盛事，山中修道的日子多清苦沒什麼樂趣，這些宗門內的弟子們往往都很是八卦，最愛湊熱鬨了。像新晉弟子試煉考核這種年度大事，往往都是八卦產生最多的地方，哪能少得了他們。
乍一下來到如此人人人的地方，林毓秀恍惚間有種仿佛回到前世假期前往旅遊景區的既視感，那還是旅遊景區的人更擁擠點，兩方比較了一番之後，林毓秀沉痛的發現了這個事實。
“林師妹！”
忽地前方傳來一道清悅叫聲，林毓秀抬起眼眸看去，隻見藏書閣的周小師姐正站在前方人群一處，朝著她招手，而一襲紅衣颯美的楓林晚則站在她身旁。
噫，林毓秀看見此場景，心下咦了聲，她們兩怎麼在一塊？楓師姐和周師姐有交情嗎？
都是同宗弟子，相互認識並不奇怪，但是能夠相約一起前來觀看新晉弟子試煉考核，那起碼也是有點交情，相熟的人。林毓秀完全沒想到楓林晚和周師姐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畫風既然不同的人，竟會有交情。
楓林晚師姐就是那種一看就是很沉穩可靠八麵玲瓏特彆會做事的優秀乾事，而周師姐就是典型的文藝少女，清麗窈窕書香滿身不食人間煙火。兩個人從畫風到行事都截然不同，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心下好奇，暗暗猜測兩人的關係，且走了過去，叫道：“周師姐。”
林毓秀對著藏經閣小師姐叫了聲道，然後轉身對著她身旁的楓林晚叫來聲，“楓師姐。”
楓林晚對著她笑了聲，“你倒是心寬，來的不緊不慢的。”
“是極。”一旁的周書語聽後，亦點頭說道，“近日藏經閣人滿為患，而時常來的人反倒是不來了。”
這說的人是誰不言而喻，“不過我倒是覺得她不是心大，而是胸有成竹。”周書語對林毓秀充滿了信心，林毓秀的刻苦勤勉她一直看在眼裡，如今想林毓秀這般不驕不躁踏實向學的人不多見，所以周書語是極為喜歡她的，便替林毓秀說起好話來，“林師妹一貫勤勉好學，通讀百書，想來此次試煉沒多大問題。”
林毓秀被她誇的立馬謙虛道：“哪裡哪裡，周師姐誇張了，正所謂是學無止境書海無涯，我這點學識遠遠不夠看的，更何況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世上厲害的人物總是不缺的。”
“話是如此，不過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要我看，這一屆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你的。”周書語向來直來直往，心裡想什麼便說什麼。
還不等林毓秀說話，旁邊站著的一位男修立馬就不服氣道，“這位師姐，你這話說的未免也太早了吧。”
“試煉還未開始，就如此斷言旁人不如她？”那男修譏笑一聲道，“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林毓秀：？？？？？
這熟悉的味道，還是熟悉的配方！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經典必不可缺的炮灰找茬打臉的橋段！
林毓秀抬眸目光看向那突然插嘴說話與周書語懟上的男修，見他一襲明藍色的內門弟子道袍，滿臉不爽眼神傲慢的看向周書語和林毓秀，特彆是看著林毓秀的時候，眼神直接便是鄙夷了，隻是視線在觸及到一旁楓林晚時，畏縮了下，飛快移開，然後又重新恢複了一派傲慢。
“師妹，不是我對你有意見。”這位內門師兄對著林毓秀自認為態度好的說道，“隻是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能亂說，大話說出，若是做不到，那可就丟人了，在場這麼多人都在看著。”
他一副我為你好的表情，勸誡林毓秀說道：“你還是回去勸勸你師姐，少說大話。”
“你們女修說話做事就是情感用事，不講究實際。”他滿臉不讚同說道，“非我看不起女修，隻是縱觀修界，女修能有所成就的還是少數，這修界厲害的到底還是男修居多。”
林毓秀：有點惡心。
她看著麵前自以為態度良好教她做人的內門師兄，笑了聲，勾起唇角笑容諷刺，對著他說道：“不必了，該如何說話做人做事，還輪不到師兄你來教我們。”
“師兄如此自以為是，自作多情，莫不是這世上人人皆寧兒女？寧上趕著給人做爹？”林毓秀說道，“寧覺得寧配嗎？”
簡直有病！
像這種人，林毓秀前世遇見不少，倒是沒想到在修界竟還會再次遇見，看來極品真是哪個年代都有，都一樣。
“以及。”她目光看著麵前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傲慢看不起女修的內門師兄，冷聲說道：“師兄你才見過多少女修，便覺得女修不如男修？”
“要說妄言，師兄才是吧！”林毓秀毫不客氣道。
她南柯世界加上現世修行年月加起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等赤/裸/裸歧視看不起女修的男修，都修仙了還搞男女歧視男尊女卑這套，簡直有病！
那位內門師兄聽後，頓時皺起眉頭，目光不讚同看著林毓秀，說道：“師妹你怎麼罵人呢？”
“我好端端的和你說道理，你怎麼如此不講理蠻橫罵人呢？”他譴責林毓秀道，“當真是沒有教養。”
林毓秀直接衝他翻了個大大白眼，“就允許你和彆人講道理，就不允許彆人對你講道理？你說的就是道理，彆人說的就是罵人？師兄，你這人是不是也太不講道理了？”
“況且，要說沒教養，是師兄你沒教養吧？我與我師姐說話，你插什麼嘴？管你什麼事情，輪得到你來教訓我師姐？我師姐有的是爹娘師尊，誰教育她，也輪不到一個不相乾的外人來插嘴。”林毓秀最煩這種自以為是優越感爆棚話裡話外都是歧視女性的直男癌了。
“……分明是你師姐說話不得體，還不讓人說了？”那內門師兄素來打壓女修慣了，以往他貶低譴責那些女修的時候，都能說的她們啞口無言，頂多就是氣急了紅了眼眶背地裡偷偷抹眼淚，哪有像林毓秀這般直接不客氣當場頂撞回來的，一時也有些回不了嘴，隻得抓著周語書的“錯誤”反複說事，“考核試煉還未開始，你師姐便說其他人比不上你，她這不是胡言亂語造謠嗎？”
林毓秀聽後當即就想嗬嗬了，她對著這位內門師兄翻了個白眼，不客氣道：“師兄，你在家你爹娘是不是從未誇獎過你？你若是有師父，你師父是不是也從未誇過你？”
“在自家親朋眼裡，你就是最好的最棒的！我師姐與我親近，喜歡我，誇我幾句又怎麼了？”林毓秀說道，她看著四周目光注視著這裡好奇觀望吃瓜的修士們，高聲問了句，“我就敢問在場諸位同門，你們在家爹娘兄姐是否時常誇你們？”
“是這樣沒錯！”
“我是我娘心裡的小寶貝，我娘覺得我最厲害了，誰也比不上。”
“實不相瞞，我爹曾一度認為我是天選之人，生來要做大事的。”
“我爹也……”
“我娘也……”
……
……
周圍的天玄宗弟子們紛紛出言道，表示這都是大家都有發生過的事情。
林毓秀聽後，目光看向前方內門師兄，說道：“聽見了嗎？不過隻是一句尋常話而已，是師兄你不依不饒上綱上線，非要拿出來說事，我師姐平白無故遭你一頓譴責，被你教育該怎麼說話做人做事，我師姐才倒了大黴！”
“……”
該內門師兄被林毓秀懟的麵色青白相交，心頭難堪，他聽著耳畔那些竊竊私語，隻覺得一股血氣衝天湧上，目露憤恨，瞪著林毓秀，咬牙忍聲道：“我隻不過是說了你師姐一句而已，你便如此糾纏報複我。”
林毓秀：？？？？？
兄台到底是誰糾纏不放啊，報複？談不上，談不上。
“我要是報複你，絕不是這樣。”林毓秀對著他翻了個白眼，一臉不屑道，“我報複人向來動手不動口。”
內門師兄：……
威脅，她這是在威脅我吧？
他目光陰晴不定的看著她，忍無可忍罵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隻是個區區女修而已，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彆以為腰上彆把劍，就是劍修了，劍修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女修就好好的去侍弄花草，修習雙修合籍之道，自稱劍修不過是嘩眾取醜罷了！”他滿臉不屑輕蔑說道，話裡對女修的輕視和惡意衝天。
“鋥——”
一聲，拔劍出鞘聲。
一柄鋒利寒意的長劍指向這位內門師兄的脖子，劍尖抵在他咽喉，他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神色慘白，目光順著長劍看去，眼神瞬間瞪大驚懼，是楓林晚。
楓林晚目光看著他，颯美豔麗的臉龐上帶著盈盈笑意，“何師弟慎言，在場的女修可不少。”
“你是想把所有女修都得罪光嗎？”楓林晚說道。
何建南臉色蒼白，嘴唇蠕動了幾下，“……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楓林晚嗤笑了聲，“曾道君知道你在外這般給他長臉嗎？”
“……”
“何師弟下次說話還是過過腦子，否則就是曾道君也保不了你。”楓林晚說道，然後收回了劍。
何建南聽了她這話，猛地抬起頭，目光盯著她，“……楓師姐此言何意？”
“嗬。”
楓林晚嗬笑了聲，看著他滿臉嘲弄說道：“你可知，被你指責說沒教養不會說話，你還想著教人如何說話做人做事的師妹，正是周玄君與嵐鶯仙子的女兒。”
聞言，何建南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周家的女兒，舉天之下怕隻有你敢說出那等替其父母教她為人的狂言吧。”楓林晚語氣嘲弄說道。
何建南臉上神色難看的仿佛被人狂扇了十個巴掌。
好半響之後，他才咬著牙，走上前去對著周書語說道，“抱歉，周師妹，是我出言不遜，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與我一般計較。”
周書語看著他，語氣冰冷，說道：“你可出言不遜，我可不原諒你。”
“請回吧，我與你沒什麼好說的。”她絲毫不給情麵的說道。
“……”
大約對於何建南來說，向一個他輕視看不起的女修低頭，低聲下氣的道歉，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而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修居然不接受，如此不該他麵子。實在是讓他心頭難堪憤恨，他的自尊決不允許他再做出有損他顏麵的事情，因而他不再低聲下氣，他站直了身，抬起目光盯著她，對著周書語說了句，“你亦不過是仗著個好出身罷了。”
旁邊的林毓秀聞言，說了句，“你也不過是仗著根……”
站在她身旁的楓林晚耳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好孩子不能說臟話。”楓林晚對著她微笑說道，隻是眼底的表情……怎麼看都是威脅吧，是威脅吧！
林毓秀：……
我不就是說了句大實話，大實話都不讓人說的嗎？？
他不就是仗著一根……
“彆讓那醃臢東西汙了你的嘴。”楓林晚語氣不讚同說道，“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便可，太肮臟了！”
一旁何建南：……
我感覺你在罵我。
何建南不敢再招惹周書語，主要是不敢惹周書語那對聽上去就很流弊的爹娘，對著周書語放了句狠話之後，便灰溜溜的離開了。
等到他走遠了之後。
“站在垃圾旁便覺得空氣都是難聞的，臭不可聞。”林毓秀感慨了句，“垃圾走了，就連空氣都清新乾淨了起來。”
周書語目光看著她，抿了抿唇，秀美小巧的臉龐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她笑起來臉頰兩旁有個小小的梨渦，秀美又可愛，“林師妹，你方才說的我好感動。”
“嗯？”林毓秀目光看著她。
“你維護我的樣子，真是太太颯了！”周書語對著她滿臉的神采飛揚，說道：“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維護我，替我出頭！”
“我爹娘不算。”
林毓秀：……
她看著極為開心高興眼睛明亮閃閃發光的小師姐，想了想說道：“師姐你這也太容易感動了吧？今天要是個男子替你出頭說話，那你是不是要愛上他？”
“哎？”周書語愣了下，沒明白她怎麼突然說到這上麵來。
林毓秀便諄諄教導她道：“所以說，師姐你太天真了。”
“有些人故意釣魚執法的，就是故意找人來找你麻煩，然後他在挺身而出替你解圍，以此來打動你。”林毓秀便給她科普講解這些江湖套路，並且說道：“其實我不是很明白，但是似乎真的很多這樣的事情，好多女修都會因為英雄救美，愛上救她的那個人。我覺得沒必要，償還恩情的方法多了去了，為何要將自己作為謝禮呢？不做人，而選擇做一件東西，這是不是傻？”
“在者，這世上真的好多人會故意創造機會英雄救美的……”林毓秀說道，“都是套路，老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