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在趕去石府祭壇的路上。
石磊將石府一直隱藏的最大隱秘和罪惡全都告訴了林毓秀和姬晏, “你們現在所看見的韶光城，是在千年前的墳塚上重建的。”
“千年前，當時的石家家主為追求飛升之道, 暗地裡以一城百姓為祭品修煉邪道，卻沒想到因此遭此了反噬。那些被殺的人的魂魄心生怨恨化為怨魂，大量的怨魂反噬衝出，將當時的石家家主撕咬殆儘。”
“無數的怨魂籠罩了整座韶光城，將這座城池化為一座鬼城，當時的石家人一個個死去, 幸存下來的石家祈求這些怨魂的饒恕。最終在當時一位雲遊途徑韶光城的大修的相助下，石家與這群怨魂達成了交易。”
“石家會重建韶光城，安撫善待城中為數不多的幸存下來的城民，這些都是死去的怨魂的親朋, 石家每隔百年需要獻祭出一個祭品，以他的血肉神魂平複這些怨魂的怨恨。”
石磊說道, 他臉上的神色充滿了痛苦, “石心這便是這一次的祭品。”
一直以來的困惑得以解開一半, “上一個百年發生了什麼？”林毓秀語氣平靜問道, 石家養育對待石心的方式詭異, 其中必有原因, 這原因很大可能是上一次祭品出了問題。
石磊對於林毓秀的敏銳感到驚訝，他轉頭看了眼身旁林毓秀一眼, 沉默下半響然後說道：“上一個祭品是我姑姑, 我祖父和祖母因為姑姑自生下來起便選為祭品, 而心生愧疚憐憫，對於姑姑疼寵溺愛。”
“自小，姑姑就生活在幸福中, 直到那一日——”石磊臉上神色在月光下變得蒼白，“姑姑被當做祭品送上了祭壇，無法接受真相，無法相信自己一直生活在巨大謊言裡的姑姑，爆發出極大的怨恨，她的怨魂引動了墳塚下的無數怨魂，這些怨魂蘇醒暴動，攻擊了韶光城。”
“幸得寒山寺的玄明大師前來相助，方才鎮壓下去了這些怨魂。玄明大師得知了鎮靈祭的真相後，搖頭不讚同道，被獻祭的人心懷不甘怨魂死去化為心的怨魂，一代代積累下去，怨氣越來越深，遲早有一日這些被埋葬在墳塚之下黃泉門後的怨魂被爆發，到那時候，勢必是一場大禍。”
“我祖父詢問玄明大師可有解法，大師說道，想要徹底解決怨魂之亂，唯有一個辦法，消除其怨恨送其回歸幽冥。以祭品為祭鎮守怨魂，隻不過是一時之法，終有一日會反噬其身。”
“但墳塚下的怨魂千年積怨，難以消除。即便是玄明大師亦無解，在無法超度這些怨魂之前，隻得繼續沿用鎮靈祭，獻祭祭品鎮壓怨魂。為防止再出現那場變故，在石心出生後被選為祭品，父親便決定抹除她所有的情感，禁止她修行，令其無知無覺成為沒有七情六欲的祭品。這般，便不會心生怨恨，不會形成新的怨魂。”
說完，石磊臉上的神色反而平靜了，他慘白的臉色，和失去光芒的眼眸，無一不再訴說這個男人經受了何等的絕望和打擊。
“這是罪孽，是每個石家的罪！”他悲慘絕望的語氣中透露出了他的自暴自棄，“我們……罪有應得！”
“放屁！”
林毓秀聽見他的話頓時冷笑一聲，“禍不及子孫，你們先祖犯的錯，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石磊聞言，猛地抬眸看向她。
“你們的罪孽，是你們自己所犯下！”林毓秀冷酷無情說道，“選擇血親同胞為祭品，殺死血親，這才是你們的罪！”
“妄圖以惡止惡，當真是愚蠢惡毒！”
石磊聞言，臉上神色更加慘白，他慘笑一聲，“沒錯，你說得對，這是我們的罪，是我們犯下的罪行！”
當年姑姑死去的時候，他曾恐懼的站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目睹怨恨不甘反抗詛咒所有人的姑姑化為了怨魂，攻擊了所有人。所以在麵對石心時，他默認了父親的做法，因為他在恐懼，恐懼當年姑姑的事情重演……
他知道，他的父親也在恐懼，所有石家人都在恐懼。
“我很好奇。”林毓秀忽地抬起目光看著他，“你為何突然反水？將這一切告知我們？為何選擇救她。”
這個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因為……”石磊露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我發現這是錯的。”
“我想阻止這些的錯誤，石心她不該承受這些。”
時到此刻，他隱隱有些領悟，當年玄明大師所說，“怨魂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隻要這怨恨一日不消，怨魂便一日不亡。”
當時，無論是祖父、父親還是他，都認為這怨恨指的是怨魂的怨恨，但是此刻他隱隱有所悟，這怨恨指得或許是人心的怨恨。
隻要鎮靈祭一日存在，那怨恨便不會消除，怨魂的力量隻會越來越強，直至失控……
林毓秀聽了他的回答，看了他一眼，說道：“還不算太無可救藥。”
在聽完石磊的那番“真相”之後，林毓秀簡直想罵娘，石家人是不是有病！？
竟然飼養怨魂？
在她看來，石府的行為無異於是在以人的血肉神魂飼養怨魂，這不是找死嗎？被飼養的怨魂隻會越來越強，越來越難以對付和控製，直到再無法被控製，這些怨魂便會衝出黃泉大門，將所有的活人生吞活剝。
能夠想出這樣的辦法“鎮靈”，不是惡毒就是愚蠢！
林毓秀真是好奇了，“你們為何不向道、佛兩門求救？”
看情況，石府想必是將這個隱秘瞞下來了，道佛兩門該是不知曉，若是知曉早就派人來解決這個大麻煩了，以人為祭在修界正道是被不可觸碰的祭品。
“因為不敢。”石磊說道，“石府所犯下的罪孽，足以讓石府所有人被流放荒蕪之境。”
林毓秀聽後瞬間秒懂，說白了就是不想過苦日子唄！
嘖，還真是標準的利己自私惡毒愚蠢。
“那位玄明大師在知道真相後，沒有通知佛門？”林毓秀想起石磊方才所說的玄明大師，皺了皺眉問道，身為佛門大師他有斬妖除魔的責任，不該對韶光城石府的怨魂視而不見隱瞞下來。
不過，一直想要隱瞞怨魂真相的石府會請求玄明大師的幫助本身就很奇怪了，按照他們的想法應該是不會求助任何正道門派，如果不想曝光被流放受罰的話。
石磊聽出她的意思，說道：“玄明大師欠我祖父一個人情，祖父以此為交換要求玄明大師替石府隱瞞此事。玄明大師迫於當年誓言，隻得答應。”
“……”
林毓秀對於這位的大師的印象瞬間不大好。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石磊替玄明大師解釋道，“玄明大師這些年一直為怨魂四處奔波，想要想辦法超度平息那些怨魂。”
林毓秀聽後不置可否，她就是看不上石府和那位玄明大師隱藏事情的做法，你一兩個人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那發動所有人呢？正道各大門派，各界各道無數大能，總能想出辦法超度那些怨魂的。
但卻因為一己之私而將事情瞞下不報，偏偏還沒有能力解決，在此之間新的受害者誕生。
“嗬！”林毓秀嘲諷了聲，說道：“那你現在就不怕事情暴露，被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