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又上前了一小步,這下,兩人馬上就要貼到了一處。陸宴周身凜冽的味道徹底打破了沈甄的防線,她眼睛一閉,雙臂抬高。
指尖微微顫抖,心如死灰。
陸宴知道她是女子,又尚未出閣,見她配合搜查,也收了恐嚇她的心思,隻握著折扇向她的身子探去。
扇骨剛一碰到她,她整個人就像是煮熟的蟹,紅了個透。
隔著衣裳,又隔著一柄扇子的距離,陸宴仍能感覺到她在顫-抖。
陸宴心無旁騖,用扇骨貼著她的抬起的手臂,沿著她的輪廓,一路往下,他的手不輕不重,時不時還要拍打一二,從頭到尾,逐處搜查,無一不仔細。
獨獨那兩處,他思來想去,沒碰。
“轉身。”
沈甄緊咬著嘴唇,生怕自己發出任何一絲聲音。
整間屋子,隻剩下挪動的腳步聲,和衣物摩嚓的窸窸窣窣聲。
她將背朝向他,更是不安。但因他避過了她最怕他碰的地方,便覺他應該不是起了色-心,故而小聲祈求他,“大人快些行嗎?”
陸宴用扇骨抵著她的背脊一路向上搜查,到她的頸部突然頓住。
發香四溢,他忽地想起,那顆生於他夢中的美人痣。
那夢境裡的一切再度遊走在他眼前,他鬼使神差地,像新郎官掀起紅蓋頭那樣,用扇柄掀起了她的三千青絲。
他眼看著,麵前這顆痣,與夢境中的那一顆,漸漸重合。
位置一模一樣,都是生在她欺霜賽雪的脖頸之上。
陸宴的神色微恍,猝然抽回了手。
沈甄見籠罩於她身側的陰影驟然離去,便瞬間轉回了身子。
她用那雙波光瀲灩的雙眸,一動不動地盯著他,一字一句道:“陸大人,查完了嗎?”若是不她下睫毛長些,隻怕大滴的金豆子就要這樣砸下來了。
也不隻是為何,陸宴看著她那樣的眼神,心臟驟然發疼,又是那種疼法,他強忍著,握拳抵唇道:“查完了。”
“有何不妥嗎?”
“暫無。”
被他剛剛那樣撥弄,沈甄的頭發都亂了,她紅著眼眶,剜著他,質問道:“敢問大人,若是我這兒的香粉有問題,那為什麼,陸大人您沒有問題,您昨日,不是也來過嗎?”
話音一落,縱然是陸宴這樣最是擅長麵不改色的人,心都忍不住跟著一虛。
可這男人到底為官多年,自然不是沈甄三句兩句便能問住的。
他俯視著她,一雙黑瞳,瞬間軋過她視線,“百姓配合官府辦案,乃是本分,本官既是給你看了搜查令,又洗脫了你的嫌疑,沈姑娘到底是哪裡不滿?”
沈甄不語。
縱然心裡有滿腹不滿,但仍是不敢頂撞於他。
陸宴看著她的小臉,胸口疼的厲害,從她身邊走過,沉聲道:“本官還有其他事要處理,外麵自會留下兩個人幫沈姑娘把這幾個箱子抬回去。”說罷,他繞過一個紅漆木的屏風,徑自離去。
回到衙門之後,陸宴才發現,他手中,竟是還握著那把折扇。
扇骨之上,好似還殘餘著一股沁人的香氣。
他煩躁地將案卷闔上,心底憋了一處暗火。
若是她沒有問題,那接二連三的夢算怎麼回事?難不成還能似那些江湖道士所言的,是前世的回憶不成?
笑話。
他正想著,就到了傍晚時分。
今日街上熱鬨,紅綢鋪了滿地,歡聲笑語不斷,敲鑼打鼓也不斷,幾個小孩子砰砰跳跳,指著花轎就喊:新娘子!看!是新娘子!
陸宴這邊呈文還未寫完,隻覺外頭太吵,整個人麵色發沉,頭上烏雲密布,恨不得將外麵那些鬼哭狼嚎的孩子一個個都扔回家去。
外麵越來越吵,媒婆的嗓子都要竄上雲端了。
旋即,陸宴抬首,將手中的狼毫,朝筆筒,一擲。
就在這時,京兆府尹鄭中廉和另一位少尹孫旭一同走了進來。
孫少尹拱手對陸宴行了平禮,笑道:“陸大人還忙著呢?”
陸宴起身回禮,“鄭大人,孫大人。”
鄭中廉滿麵紅光地對陸宴道:“萬年縣孫家的案子終於結了,確實是他媳婦下毒殺了他,她娘家有錢,連仵作都敢買通。要我說,謀殺親夫,其罪可誅,不過現已移交到大理寺了,咱們這也能緩一緩了,陸大人晚上沒事,一起去外頭吃個酒?”
誠然他倆隻是這麼一問,客氣一下,畢竟他們多次找陸宴出去吃酒,他大多都是推辭。
不過也是,那些煙花之地,到底與這位矜貴的世子爺不大般配。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陸大人今日竟放下了平日裡的衣冠楚楚,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好。
作者有話要說: (1)香料內容出自論文《中國古代植物香料生產、利用與貿易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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