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走後,許皇後眯了眯眼睛。
蘇珩想用一身軍功護著沈家,也要看他護不護的住。
今日的長安,早與當年不一樣了。
她不可能再讓沈家活過來了。
其實早在多年前,許皇後便知道,留沈文祁在太子身邊,絕對是後患無窮。
且不說沈文祁本就是有大才,是個實乾派,就說他那三個好女兒,真是沒有一盞省油的燈。
許家嫡女的婚事,皆是許皇後點過頭的,一樁上好的親事能帶來多少利益,她再是清楚不過
那一年,許皇後正在給許家二姑娘議親,
與此同時,沈姌與兵部尚書之子的婚事、沈謠與宣平侯世子的婚事,也都在暗暗行進中,而沈家那位尚未及笄三姑娘,不出意外,將來不是嫁給蘇家,就是嫁給魯家。
兵部,宣平侯,長平侯,這樣的姻親要是成了,東宮一係便如同擁有了一道牢不可破的牆。
她貴為皇後,都無法為許家的女兒挑選這樣的婚事,他們沈家憑什麼?
當時的她,隻能想個法子,攪和了這一切。
許皇後捏了捏眉心,回想起了慶元十二年的某個晚上。
六皇子的幕僚王廣拿著幾個人的戶籍擺在了許皇後眼前。
許皇後一一篩過,不停搖頭,哪個都不滿意,半晌過後,獨獨拿起了李棣的那一張。
一個狼性十足的寒門之子,可比那些小官庶子強多了,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天大的把柄在她手上。
賄賂官吏,篡改戶籍,這人竟然膽大包天地隱去了自己娶過妻的事。
許皇後勾了勾唇,對王廣道:“帶他來見我。”
翌日晚上,李棣扮成小太監,進了安華殿。
許皇後笑著給李棣出了一道選擇題。
要麼滾出京城,要麼為她所用。
李棣握緊拳頭,低聲道:“皇後娘娘要我做甚?”
許皇後笑道:“本宮要你娶雲陽侯長女為正妻。”
這麼多年過去了,許皇後仍記得李棣那個不慌不忙的模樣。
“鄙人永記皇後娘娘提拔之恩。”
沈姌之後,便是沈謠,回鶻二皇子想來和親,許皇後一早就從枕頭風裡聽到了消息。
沈家女貌美,是福也是禍。
她隻是稍稍提了兩句,那位皇子便上了心,剩下的一切,便順理成章。
沈謠被封了公主又能如何?不過是表麵風光罷了,女子一旦走了和親這條路,也許一輩子,到死那天,都無法踏入大晉半步了
她與沈家,隻能是你死我活的關係。
想到這,許皇後的右眼皮連跳了幾下。
她唯獨算錯了一件事,那便是蘇珩會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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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之後,陸宴被成元帝留下。
他隨著內侍穿過長廊,來到了聽政殿門口。
內侍躬身,小聲道:“陸大人,陛下此刻正與長平侯議事,還請您稍等。”
陸宴的眉梢跳了一下,隨後淡淡道:“謝公公告知。
半晌過後,殿門打開,蘇珩從裡麵緩緩走出來。
褪去鎧甲,換上一身官服,倒是重現了幾分他從前謙謙君子的模樣。
熹微的日光透過烏雲的罅隙緩緩散開,定格在他的眼尾處。
曾經麵如冠玉的少年,眼裡已是多了太多戾氣。
他走下石階,緩緩抬眸,與一人四目交彙
蘇珩雖然同陸家這位世子無甚來往,但多年以前,卻也在白鹿書院同讀過一年書。
既然同朝為官,自然要打個照麵,蘇珩一頓,向陸宴做了一個禮。
陸宴回禮。
擦身而過時,微風漸起,草木隱隱而動,蘇珩倏然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特殊的、久違的、熟悉的味道。
他驀地停下了腳步,再次對望,眸中的寒意好似結了一層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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