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婢女躬身來道:“回四姑娘,七姑娘,探子回來說,孫家二姑娘方才去了一趟西市的百香閣。”
許漣漪晃了晃茶杯,道:“這傻姑娘做的是不是太明顯了些?真要是惹出禍端,可不好收場,清兒,你怎麼不提點一二?”
“孫宓可不傻。”許意清笑道。
“此話怎講?”
許意清道:“京兆府少尹孫旭,那是她二哥。”
“這我倒是給忘了,不過我怎麼記得,他們兩家走的並不近。”許漣漪道。
“再不近,那也都姓孫,老祖宗的幾分薄麵,還是要給的。”
許漣漪道:“那若是東宮那邊護著呢?”
“人證物證具在,怎麼護?東宮那邊一旦護了,不就相當於給沈家出頭麼?沈家的案子可是聖人為了平息民憤親口敲定的,東宮想翻案,那不等於駁了聖人的意?”許意清頓了頓,又道:“沈家的事咱們不願意沾,由孫家來做正好,反正滿京上下,誰都知道孫尚書無能,比不得當年的雲陽侯。”
隨著年歲漸長,許意清越發清楚,這女兒家之間的心思啊,不論是嫉妒、是討厭、是欣賞、還是讚佩,一旦放在家族大義麵前,根本算不得什麼。
是敵是友,皆是順勢而為。
就像孫宓,所有人都以為孫宓傻,隻知道亂出頭,其實不然,亦或者說,這世上就沒有幾個傻子,若是孫家能如許家這樣根深繁茂,她也不用被人當棋子推來推去。
許漣漪捏了捏許意清的鼻子,“怪不得皇後娘娘總說你通透!”
許意清揉了揉鼻子,“四姐姐要明年就要嫁給魏王了,我這分明是為了你。”
“你可真是討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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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過去,沈甄的百香閣,可謂是半點聲響都沒有。
這讓她一度以為,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多了。
可就在六月初四的早上,沈甄剛修剪了一盆牡丹,就見孫宓扯著一個滿臉膿瘡的婢女,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沈甄,枉我那麼信任你,長安城那麼多家香粉鋪子的生意不做,單單就來做你的,你竟拿這樣下作的手段來坑害我!”
話音一落,清溪與沈甄四目相對。
沈甄走上前,低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孫宓紅著眼睛道:“怎麼回事?你還有臉問?前兩日,我在你這買了胭脂香粉,隨後賞了我貼身婢女一個,可你看看她!她的臉還能要嗎?”
“我替他請了大夫,大夫卻說,藥性太烈,根本治不好了!”
周圍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
“沈甄,我是念著往日的情誼才來照顧你的生意,卻沒想到你居然如此惡毒!”
沈甄捏了下清溪的手心,“我有一事不解,還請孫二姑娘給我解惑。”
“你說!”孫宓道。
“我毀了你的臉,於我到底有甚好處?此後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生意還做不做了?既然此事於我而言,有害無利,那我為何要做?”
“這隻是你一開始就想好的說辭!”孫宓流眼淚道,“是,我承認,曾與你鬨過許多不愉快,可你有怨言,大可對我直說,斷不用這樣手段來害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孫宓對一旁的婢女,道:“去京兆府!給我報官!”
“人證物證具在,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抵賴!”孫宓道。
沈甄再怎麼佯裝鎮定,可這心裡頭,到底還是慌的,然而就在孫宓說要去京兆府報官的一刹那,她這心,忽然就落回了原處,就似一潭平靜的湖水。
半個時辰後,外麵傳來一陣聲響,沈甄和孫宓一同向外看。
來的人是孫旭。
沈甄在給宋家女畫畫像那日,曾見過他一次。
孫宓上前一步道:“二哥。”
孫旭皺眉,嚴肅道:“二姑娘,我辦案呢。”
孫宓一見孫旭沒有要偏袒她的意思,故意哭了起來,泫然欲泣的模樣,顯然比方才要走心一些。
說明狀況後,孫宓指著一旁婢女的臉,哽咽道:“大人,阿宓那日若是沒將買來的脂粉送給自己的婢女,今日!阿宓便會是這個樣子!老祖宗若是知曉,不知會多心疼。”
孫旭的太陽穴跳了跳,當初兩家分家,就是不想卷進二叔家的這些事裡,現在倒是好,便是他們躲著走,還是要受這檔子威脅。
孫旭皺眉道:“可有物證?”
“有!”孫宓使了個眼神,她身邊的婆子立馬拿出些瓶瓶罐罐。
“大人,這都是咱們姑娘在這百香閣采買的。”
孫旭又道:“可有人證?”
孫宓環顧四周,道:“孫大人,這不都是?”
“你自己的婢女婆子也能算?”孫旭道。
孫宓眼神一冷,忙將外麵的人招呼進來,道:“這位是隔壁首飾鋪子的掌櫃,我買東西那日,她也在。”
“你信口胡說!這是惡意栽贓!”清溪在一旁道。
“是不是栽贓,難不成由你說了算?
人證物證具在,確實不好辦。
孫旭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既然人證物證具在,那便請沈三姑娘隨本官走一趟吧。”
聞言,清溪伸手就要去拉抽屜,準備將他們備好的物證拿出來,誰知沈甄一把摁住了她的手。
柔聲道:“好,我跟大人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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