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白晝、黎明、黃昏在不停飛轉,最後終於靜止。
何為一眼萬年,他倒是懂了。
孫旭又道:“陸大人?”
陸宴回神,看著他道:“那狀紙呢?”
孫旭一怔,沒想到陸大人昏迷醒來,居然還惦記著公務,忙道:“陸大人身體不適,好好歇息便是,這樁案子,還是由我來審吧。”
陸宴淡淡道:“我沒事。”
孫旭道:“這”
陸宴道:“給我吧。”
陸宴拿著手裡的狀紙,正思忖著,外麵一個差役過來通報,“大人,雲陽侯來了。”
孫旭一聽,忙囑咐陸宴,“陸大人,雲陽侯愛女心切,您待會還是少說兩句。”
陸宴轉了轉手上的扳指,提了一下嘴角,“走吧。”
雲陽侯進了簽押房,沉聲道:“不知是哪位大人收了唐家的狀紙?”
陸宴上前一步道:“是在下。”
雲陽侯道:“唐家欺人太甚在先,為小女名聲,還請大人不要公開審理此事。”
孫旭在一旁屏息凝神,太陽穴跟著突突地跳。
他可是知道,鎮國公府陸三郎,那就是個說一不二的主。
他怕場麵太尷尬,於是提前闔了眼。
陸宴緩緩開口道:“侯爺放心便是。唐律厚顏無恥,蒙麵喪心,唐家的請求,京兆府一概不應。”
孫旭驀地睜開眼睛,順便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是他耳朵壞了?還是陸大人剛剛把腦子磕了?
沈文祁也是一愣。
他原本都做好舍了老臉去求鄭京兆的準備了。這倒是出乎意料。推薦筆趣閣
“如此一來,倒是叫大人為難了。”沈文祁心裡清楚,難判的從來不是案子,而是兩家背後的勢力。
要知道,淳南伯橫行霸道至此,不是沒有原因。近來甚是得寵的柳昭儀,那是唐律的親姑母。
“侯爺言重了。”陸宴麵不改色,堂堂正正道:“京中這樣的事常常發生,若是給唐家開了作惡還能反咬一口的先例,日後定有人跟著效仿。”
話音甫落,黜邪崇正的一縷聖光落在了陸宴身上。
孫旭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甚至感到無法呼吸。
沈文祁內心無比感動,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多謝大人。”
陸宴又轉了轉手上的扳指,輕聲道:“貴府小娘子,可是病了?”
“就是嚇著了,不過已是無礙了。”說到這沈文祁咬牙切齒道:“若不是甄兒反應快,騰出手砸了窗,罷了,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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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祁走後,陸宴看著狀紙,整個人陰沉沉的。
孫旭輕咳一聲道:“陸大人。”
陸宴看著他道:“孫大人何事?”
孫旭壓低了嗓子道:“明日唐家來人,這狀紙,咱真的不應嗎?”
“不應。”陸宴道:“沈三娘若是能約他道府中,何必拒了唐家的提親呢?”
孫旭道:“理是這麼個理,可唐家請的那位訟師是個不講理的,就咬死了這點不放,振振有詞說沈三娘欲拒還迎,用了狐媚招數,勾引在先。”
陸宴冷嗤一聲。
嗬。
還勾引,她連我都不勾引,還能看上你?
還狐媚招數你便是親手教她,她都學不會。
陸宴沉著臉起身:“那就讓唐家去聖人麵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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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值後,陸宴彎腰上了馬車,抬手掀簾,對楊宗道:“去宣平侯府。”
隨鈺道:“你不來,我正要去找你。”
陸宴道:“找我何事?”
隨鈺低聲道:“唐家的紙是誰接的?”
陸宴道:“我。”
“那正好。”隨鈺道:“謠謠氣得都要去補給唐律一刀了,時硯,你替我照顧點三妹妹。”
陸宴看著隨鈺的眼睛道:“這輩子,你算是得償所願了。”
隨鈺道:“是啊。”
陸宴繼續試探道:“那回鶻的二王子也是古怪,明明是大著和親的主意,卻一個人都沒帶走。”
隨鈺蹙眉道:“這事都過去多久了,你提這作甚?要我說,跟回鶻能通商就行了,何必嫁公主?”
陸宴將目光收回。
他不記得。
這廂這說著,倏然有個婢女跑過來道:“世子,夫人方才又吐了。”
隨鈺立馬起身,道:“謠謠害喜嚴重,我先去看看。”
走了兩步,又回頭道:“給我個麵子,你護著點沈甄。”
陸宴看著他的背影,揉了揉眉頭。
出了宣平侯府,陸宴又道:“去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