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完電話,匆匆開車往友愛醫院趕去。
韓熙又等了一會兒,坐上程瀚青的車。
程瀚青跟她開玩笑:“我覺得我越來越像個保姆了,居然有陪你做孕檢的一天。”
韓熙也跟著笑:“誰能想到你最後會留在紀延聲身邊呢?”
聽電話裡的意思,紀延聲和他父親及那位私生子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她莫名有些擔憂,想了想,不放心的跟程瀚青打聽:“如果紀老爺子突然過世,對紀延聲會有什麼影響嗎?我是說公司方麵。”
程瀚青眸中一閃,垂眸掩下所有情緒。“你應該也知道,紀延聲十八歲去美國,待在那邊十年。他一開始接觸紀氏的業務,都是從美國那邊的分公司入手。”
“回國之後他名義上是接管紀氏,但我最近才知道,其實紀老爺子根本沒放權。紀延聲實際上隻是個代理,在紀老爺子的默許下,他能夠掌管整個紀氏。但如果紀老爺子突然改口不讓他再管……”
“不過你還是儘管放心,我也是最近才被他允許接觸了一些他私下的產業,紀延聲在美國另外有公司,就算沒有了紀氏,你也依舊會是紀太太。”
可如果他在紀氏耗費了不少心血,臨到最後卻要拱手送給彆人。
紀延聲會忍嗎?
不會的。
韓熙心中擔憂不減,聽程瀚青這麼說,突然又想到那日紀延聲跟他說十月一號要見美國的合作夥伴。
她問:“紀延聲明天要見美國的合作夥伴,你知道嗎?”
程瀚青飛快皺了下眉,他記得紀延聲明天沒有任何行程。可是韓熙說的又這麼篤定,想必是紀延聲親口說的。如果是這樣,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應該是他自己公司那邊的事,不方便在紀老爺子眼皮底下露。”
“這樣啊。”韓熙點點頭。
.
紀延聲當天沒有回家。
韓熙下午收到他的微信,說老爺子雖然搶救過來了,但一時半會兒還不會醒。他要留下來守著,讓她自己在家好好照顧自己。
韓熙說好。
過了會登錄了自己的股票交易賬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紀氏的股票都賣了。
她總有一種預感,未來的不久,紀氏會不□□穩。
一夜平安無事。
第二天早上,醫院這邊。
病房裡,紀恒嵩,紀承輝,紀延聲三人陪了一夜。
索性病房裡該有的設施都有,三人分彆占據了一個沙發,窩著歇了一晚。
紀恒嵩和紀承輝父子是商量著來,分彆歇息。一大早紀承輝還沒醒的時候,紀恒嵩便去食堂打了飯回來。
等紀延聲醒的時候,他們飯都快吃完了。
紀恒嵩當然不會給紀延聲打飯,紀延聲也沒看他們,一個人去衛生間洗了臉刮了胡子,然後到紀老爺子床前站了幾分鐘,抓起風衣便推門而出。
“爸,他這是什麼意思?走了?!”紀承輝震驚。
“嗯,走了。”紀恒嵩低頭喝粥,動作比平時要僵硬一些。
今天是十月一號啊。
他這樣想了一句。
十月一號,是國慶。
可是今天的天氣有些陰,一點都看不到太陽的影子。
紀延聲站在醫院門口,有些難過今天是這樣的天氣。
母親一向鐘愛晴天。
他駛著車子向郊區的墓園開去,路上有些堵。到的時候已經接近正午,早上隻是一點點陰的天氣也變了臉,陰的灰沉沉,看樣子今天終會下一場雨。
紀延聲像往年一樣在墓園門口的花店,要了一束香水百合。捧著它往墓園深處走過去。
母親趙嵐的墓在一個安靜的角落。
紀延聲把花放下,半蹲著跪在地上。
他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那照片是他當年親自選的,是趙嵐二十六歲的樣子。
笑容明豔,眉眼恣意。
是他母親各式各樣姿態裡,紀延聲最喜歡的一種。
“媽,”紀延聲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我結婚了。”
“怎麼說呢?是個很……會愛自己的女孩。”他輕笑一聲,“本來今天應該帶她來見你的,可是話都到嘴邊了,我還是不敢說。”
“等明年吧,等我再跟她相處一年,更像家人一樣,我再帶她過來,到時候還有您的孫子或孫女。”
“你不會怪我的,對嗎?”
烏雲終於累積到了一定程度,一個招呼都沒打,便開始窸窸窣窣密密麻麻掉了雨點。
紀延聲跪著沒起來,伸手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撐著一臉笑意,繼續絮絮叨叨著。
“老爺子的身體……”
也不知他說了多久,淋雨淋了多久,總之當紀延聲明顯感覺到腿開始麻了的時候,頭頂的雨也突然沒了。
他微微抬眼,看見頭頂上方撐著一把黑色大傘。
徐曼錦聲音哽咽,怒不可遏:“紀小聲!你不是說要領著你妻子來嗎?她人呢?這麼重要的日子為什麼不陪著你?”
紀延聲垂眸,視線落在百合的被雨淋濕的花瓣上。
“不要上來就遷怒我的妻子,是我沒有告訴她今天是什麼日子。”
徐曼錦咬著唇,眼眶中滑落下淚珠。
“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你怕她知道,是你害死了紀阿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