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本來正微微弓著身子咬牙承受疼痛, 突然聽到有人進來的動靜,按住胃部的手猛然攥緊, 白著臉站直了身, 冷漠看向來人。
藍雪被他冷淡到嚇人的眼神嚇了一跳, 卻還是強撐著,走到一邊將藥瓶拿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走到衛明言身邊,遞給了他。
衛明言唇因為疼痛有些發白, 他微微抿著唇, 眼神淡淡的盯著藍雪, 最終還是伸出了手, 輕聲道謝,“謝謝。”
藍雪就那麼看著男人用著修長好看的手打開瓶子, 將裡麵的藥拿出來直接吞下,連水都沒有喝。
他都不覺得苦嗎……
從小到大都害怕吃苦藥的藍雪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看向衛明言的眼中多了幾分敬畏。
就在她鼓起勇氣, 打算以這個病為由頭起個話頭時, 辦公室外傳來男人們的說笑聲。
藍雪注意眼神才因為她遞藥而表情溫和下來的男人又變回了那副冷淡的模樣,一開始她還沒想明白,但等到兩個醫生走進辦公室,看到他們這副場景後收了笑臉後,又仿佛明白了什麼。
醫院裡麵的勾心鬥角從來都不會少的, 雖然藍雪沒有感受過, 但也聽她的同學們說過各個醫院的八卦, 其中沒少是辦公室排擠的故事。
在她眼中,衛明言顯然就是這樣一個被排擠的人,要不然為什麼中午大家都成群結隊的去吃飯了,就隻剩下他一個孤零零的落在辦公室裡。
這一次藍雪也算是猜對了,衛明言的確正在被辦公室裡的人排擠著,作為一個新來的醫生,還是一個剛剛才結束實習期的,在老牌醫生眼中,這就是一個可以任由使喚的存在。
然而,衛明言的性格並不討喜,在彆人眼中,他總是陰沉沉的坐在位置上,臉上沒有笑容,看上去像是正在暗地裡策劃著什麼陰謀詭計一般。
事實上原來的他也的確是這樣的,作為剛來的醫生,他的工資不高,乾的活多,雖然這在醫院是常態,可他卻半分都忍受不了。
在一起被主任安排晚上值班時,他直接當麵問為什麼都已經他這個星期都已經輪完了,還要讓他來值班,而主任卻長久不值班的問題。
其實大家都知道主任家小女兒剛剛出生,他每天忙著回家陪孩子,已經很久沒有值班了,因此每次到了他值班的時候,都會順延,當然作為補償,每次的值班費都會發放正確,一個星期值班結束了也會請大家吃上一頓。
所有人都接受了這個決定,畢竟誰還沒個難處,今天你幫我,明天我幫他,對誰都有好處。
偏偏這新來的年輕醫生眼比天高,看不上這點點的值班費,當眾問出這個問題,差點讓主任下不來台。
之後,他和主任的仇也就記下了。
主任是他們的直屬領導,其他人本來就看不上整日陰著臉的衛明言,此刻更是有了理由遠離他。
原本的衛明言也不屑一顧,雖然心裡不舒服,但也樂得自在,之後等他娶了院長女兒得勢,更是將這些昔日的老同事都開了個遍。
此時此刻,辦公室裡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因為兩名醫生回來而僵硬了下來,藍雪有點不知所措,卻見眼前的俊美男人唇還抿著,仿佛還在極力忍受疼痛一般道,“你先回去吧,剛才謝謝你。”
“沒關係,那我走了。”
藍雪不太想走,但她待在這裡也隻會尷尬,隻好依依不舍的離開,一邊走,剛才衛明言白著臉狠狠按住胃部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
這樣脆弱的他……
居然讓她的好感又升了一層!
再這麼下去真的要控製不住自己去各種搭訕了啊……
藍雪走後,剛才那兩個醫生看著捂著胃部緩慢坐下的醫生,神情有些遲疑,按理說同事這副模樣他們該上前問問的,但衛明言一直以來給人的感覺都是問了他也不會告訴你。
他們想了想,還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工作了。
醫生的工作其實還是挺繁忙的,尤其是他們所在的醫院是本市最大的醫院,來來往往的病人更是多的嚇人,這一整天整個辦公室裡的醫生都忙得連軸轉,到了下班的點,除了去吃飯的值班醫生,還是有好幾個醫生在加班弄病曆。
主任自從有了女兒之後,一向是那個一下班就走的,但今天妻子打電話來說女兒被她和婆婆抱著一起去逛街了,讓他自己隨便找點吃的,沒有女兒看,主任下班的動作頓時延緩下來。
他是有自己的辦公室的,磨磨蹭蹭的擦了擦櫃子,掃了掃地,又檢查了一遍今天的病曆後,主任鎖上門準備離開。
離開前,按照往常的習慣,他先去大辦公室溜達了一圈。
然後就看到了正埋頭在辦公桌上的衛明言。
看見他主任的眉就忍不住皺了起來,他年紀大了,就越是討厭這種每天板著臉仿佛全天下都欠他錢的家夥,偏偏那些小護士們一個二個覺得這樣酷斃了,年紀輕輕的死氣沉沉沒問題,這麼著每天他說點什麼都陰惻惻的看著,實在嚇人。
他雖然看不慣衛明言,但也沒打算做點什麼,皺了皺眉就打算離開,但正要轉身,卻注意到男人一雙修長的手是垂直在桌邊的。
這不正常,他額頭靠桌,雙手垂地,頭與身體挨的又這麼近,靠不了三秒就呼吸困難,誰睡覺這麼睡。
雖然看這小子不順眼,主任也是個醫生,發現了不對勁之後立刻快步走到衛明言身邊,“衛明言?”
他叫了一聲沒反應,又伸出手去拍他的肩膀,男人微微動了一下,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露了出來。
嘴唇發白,額頭冒汗,生病的現象。
這小子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