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醫院的婦產科一直都做的很不錯, 這也導致了越來越多的病人聞名而來, 孕婦和孩子是最重要的,他們寧願多花錢, 也要保證安全。
在這種情況下, 病房裡難免就擠了一些,孕婦生產完之後很難有單獨的病房,一般都是兩位或者四位在一個病房裡, 每天這邊的孩子哭完那邊的孩子哭。
孩子媽媽剛剛生了孩子沒力氣, 孩子爸爸忙著照顧老婆又要兼顧孩子,家中老人願意幫忙的比較好一點,那種家裡沒人幫忙照顧的就比較慘, 恨不得長出八條手來照顧老婆孩子。
這一次丟失孩子的就是這樣一個沒有長輩幫忙照料的家庭, 更加特殊的是,孩子的母親還是個啞巴。
“這家人可憐, 產婦之前胎位不正,差點生不下來,最後改為剖腹產才生了下來,他們家裡好像沒有人照料, 就靠著孩子爸爸忙裡忙外的,那個孩子挺健康的, 大胖小子, 嗓門大, 哭聲也強, 隔著門都能聽見, 今天是節假日,人多,就那麼一錯眼的功夫,孩子就不見了。”
幾個來照顧女兒或者兒媳的老太太擠在人群外,臉上滿是唏噓,“誰家的孩子不是心頭肉,造孽啊。”
“孩子爸爸快要瘋了,那麼大個男人,找不到自己的孩子,就跪在地上哭著求人販子把孩子還給他,那些黑心肝的,也不怕遭報應。”
藍雪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黑瘦黑瘦的男人哭的滿臉是淚,一下一下跪在地上磕頭。
“求求你把孩子還給我,我所有的錢都給你,你把孩子還給我,我絕對不追究,求求你,求求你……”
他不知道是誰抱走了自己的孩子,隻能用這種方式來祈求那個人,有人勸導著把他扶起來,保安也早就趕了過來,他們已經報了警,此刻隻能儘力勸導著這個失去孩子的父親站起來。
屋裡有女人啊啊哀叫的聲音,剛剛生產完才兩天的啞巴母親掙紮著要起身找自己的孩子,屋外的父親聽見了,磕的更加厲害。
他其實也知道,那個抱走自己孩子的人早就離開了,畢竟之前他瘋了一樣的找遍了整個科室,親眼看著監控上的那個人快速離開,可心裡還是抱有一寸希望。
都是爹生娘養的,也許那人家裡也有孩子,也許一心軟,就還給他了呢。
那個男人頭都磕腫了,最後還是被強硬的拉了起來,藍雪遠遠看著他痛苦不已的樣子,心裡也跟著難受起來。
她退後一步,卻見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衛明言。
俊美醫生沒有注意到她,他的目光緊緊落在那個失去孩子的父親身上,眼鏡下的眼定定的看著,藍雪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但下意識的心跳快速起來。
衛明言在她的視線下走近了人群,他雙腿修長,就連背影都那麼好看。
藍雪下意識的跟在了他身後,聽男人磁性淡淡的聲音在問,“你有孩子的照片嗎?”
那個好不容易被人扶起來的父親先是愣了愣,接著反應過來,抖著手掏出手機,沙啞聲音顫抖著,“有,有,我給他照了很多相。”
他的手機比較老式,看得出來應該很便宜,打開相冊,裡麵滿滿都是裹在繈褓裡的孩子照片,閉著眼睛睡覺的,睜開眼睛看人的,還有不知道為什麼哇哇大哭的。
這位父親應該是從事體力勞動,雙手發黃,手背青筋爆出,此刻那雙手顫抖的厲害,讓周圍圍觀的人們心裡也開始不好受起來。
能在這裡的除了醫護人員,就是家裡剛剛有了孩子,或者即將擁有孩子的,對於這種情況更是有著共情,一時之間都沉默下來,聽著那個年輕的醫生繼續詢問。
“孩子身上有沒有什麼比較明顯的胎記標記之類的?就是能和其他孩子區分開的。”
“有,有。”這位父親顯然是將麵前的醫生當成了唯一的希望,他翻出一張小嬰兒光著身子除了一個紙尿布什麼也沒穿的照片,指著大腿上麵的一個紅色胎記道,“這裡有個胎記,跟一顆心一樣。”
“警/察馬上趕過來,你現在先把照片傳給我,我幫你發在平台上,孩子剛剛被偷走,人販子一定還沒有離開這座城市。”
衛明言有條不紊的安排著,見這位父親手抖的厲害,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怎麼傳照片,索性自己拿過來操作。
他這個號是專門用來回複病人問題的,這還是第一次發布內容,將孩子情況和照片貼了上去後,衛明言的語氣還是淡淡的,表情卻認真極了,“醫院裡到處都有監控,就算人販子出了醫院,外麵也有監控,我們現在是沒有權限調取,等到警/察來了就可以看到人販子去了哪裡。”
衛明言的聲音一直都很平靜,充滿了讓人信服的力量,剛剛還在慌亂的父親不由自主的稍微放鬆了一點,滿腦子都是孩子丟了,他的孩子沒了的訊息離開後,妻子悲痛無助的啊啊叫聲終於傳入到了他的耳中。
他老婆該有多傷心啊。
這個第一次做父親的男人又是絕望又是哀痛,卻還要硬撐著不能倒下,隻能抹乾淚水,進屋去安撫傷心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