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頓時傻眼了。
“這, 這不行啊老板, 不就是一座墳嗎？我們現在就給他鏟掉！！”
說出這話的人是下了狠勁的，一邊說著, 一邊就揮舞起了手中鍬, 對著那個墳包開始挖了起來。
“你敢！！！張留！！！你小子沒良心啊，俺家小子好歹也叫你一聲叔，你挖他的墳，你沒良心！！！”
“呸！”這個叫張留的看上去年紀比邱五還要大些，鬢角滿是白發, 此刻光著膀子, 露出黑壯的身體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樸實漢子。
不過此刻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可和外表不相乾, “你還好意思說良心，你小的時候沒爹沒娘餓肚子，全村人都不管你，那還是宣家老爺子接濟你，給你吃喝，讓你活下來，就這樣，你還害了他女兒女婿, 還要挖他家的墳, 全村人誰都可以說我沒良心, 就你邱五說不得！！”
他這話說得義憤填膺, 正氣淩然，看那樣子就好像自覺替天行道了一般。
站在他身後的村中人也都是一樣的神情，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你小的時候飯都吃不上，快要餓死了，是宣家救了你，結果你眼睜睜看著他家人死，真是喪儘天良。”
“邱五啊，你聽嬸的一句勸，不是你自己說的嗎？這都什麼年代了，咱麼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你家娃都死了這麼多年了，還管那些乾什麼，趕緊把墳挪了，全村人一起發財不好嗎？”
“不行！不行！！”
邱五老婆哭的滿臉是淚，她跪在地上，完全沒有白天針對宣姥姥的囂張，哭著向之前還是統一戰線的村中人哀求，“不能挖，求求你們彆挖，挖了墳，魂飛魄散啊！！！”
“哪裡有那麼嚴重，閃開閃開，你給孩子換個大點的棺材不就行了。”
“不準，我不準！！這裡麵是我兒子啊！！”
衛明言站的不遠，將邱五兩口子臉上的絕望看的清清楚楚，他微微垂眼，望了望那個小墳包。
“大家都彆吵了，這個墳不挪也行。”
就在所有人都吵成一團的時候，屬於年輕男人的磁性聲音冷靜的響起，就好像是一鍋冰水澆在了火上，眾人頓時都安靜下來。
視線全部落在了自己身上，衛明言倒還是那個怡然自得的樣子，有人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道，“老板，那這座山，你還買不買了？”
“買的話，不挪墳，我這裡不好開路啊，發展也搞不好……”
那個一看就是城裡人的年輕男人歎著氣說了句，電筒的光芒下，俊俏麵容上滿是為難。
“老板，你就行行好吧，我們村子裡實在是窮啊，你買了這山，就是救了我們啊！！”
當即就有人開始試探的打出同情牌，果然，從城裡來的年輕後生白淨的臉上猶豫更加多了幾分，他像是極其煩躁的皺著眉，遲疑著說道，“要不然這樣吧，你們呢，也不用挪墳了……”
邱五夫妻臉上頓時露出了喜悅的笑，他們高興自己終於抱住了孩子的墳墓，同時又期待著即將到手的兩萬五。
“我本來是不想再買的，你們看我這買座山，你們這又是吵又是鬨得，搞得好像是我逼著你們賣給我一樣。”
這話一出，頓時不少仇恨的視線都落在了邱五夫妻的身上。
要不是他們不識好歹，也不至於拖累了大家，差點得不到這筆錢。
“但是我這個人心腸軟，既然你們求著我買，我還是要幫助一下鄉裡鄉親的，這個墳頭不挪開，我的路就修不上來，所以，買山的費用要打一個折扣。”
這怎麼說著說著，還打折呢？
村裡人麵麵相覷，“那老板，您現在想給的價格是？”
“之前打算挪墳的時候，我能給的價格就是一個人兩萬五，現在不能挪了，那一個人就隻有兩千了，反正這座山的開發價值因為不挪墳大大降低，我的價格就是這樣了，你們商量一下吧。”
“同意我就買，不同意我就走人，至於這山上的墳你們也彆吵著鬨著要挪了，到時候你們偷摸挖了人家家裡的墳，鬨得一身晦氣，就算白送這座山我也不要。”
“村長，下山的路我不熟，麻煩您送我一程。”
村長還沒從剛才衛明言的話回過神來，下意識的點頭答應了，“誒，誒，這就來。”
“老板？老板有事好商量啊，老板……”
等到兩人走了，山上，還是那群村民。
隻是和之前不同的是，他們沒再想著挖墳，生怕惹得老板連著最後兩千塊錢都不給他們。
兩萬五變成了兩千塊，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寫滿了對邱五夫妻的厭惡與仇恨。
如果之前衛明言一開始說的就是兩千塊，那他們也許還會高興有這筆意外之財，但現在，那可是兩萬五啊！！
就這麼沒了！
“隻是挪墳而已，你矯情什麼，現在好了，全村人都被連累的沒了錢，臉皮怎麼就那麼厚！”
“就是，你們兩口子是誠心不讓我們好過是吧，之前就是你在那上躥下跳的，差點沒把宣老太太給氣死，還說要帶著我們上山挖墳，你也不怕被警/察帶走你！”
“保不準他就是想等到人來抓了把我們推出去當替死鬼呢，這人心思這麼狠毒，誰知道他盤算著什麼。”
“呸！裝模作樣的，有錢還不賺，傻不傻！”
一瞬間千夫所指，邱五渾身泥土的癱坐在地上，聽著村裡人挨個的指著鼻子罵，還有人情緒激動了上來就是一腳，他顫抖著聲音，試圖為自己辯解，“那，那是我娃的墳啊，怎麼能挖，要是老板說挖你家的墳，你願意嗎！”
“你之前不是還要挖宣家的墳嗎？那個時候怎麼不問問人家宣家老太太願不願意了，還不是欺負她年紀大。”
“你想挖彆人家的墳之前，就該想到這種事也會報應在你自己身上！”
村裡人現在所有的仇恨細胞都用在了邱家身上，恨不得看著他們當場羞愧自儘才好。
“他還說什麼是宣家厲鬼索命，我看是邱五自己乾了虧心事就怕這個怕那個，當初大家都說好了鑿冰要做記號，這小子圖省事沒做，要不是孩子們那幾天不出來，是不是當時死的就是他們了。”
“就是，害死了人家女兒女婿還要挖人家的墳，狼心狗肺都沒他這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