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金收到電話時正好在路上, 趕過來的時候, 正看到自己的那抹熟悉的道袍背對著自己, 他連忙走過去, 然後還沒來到父親麵前, 就聽到男人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 磁性聲音不緊不慢的說著話:
“孫女名字你們起不合適,我來起。”
“爸……”衛金先是焦灼的看了一眼手術室,又無奈道,“我和妙妙還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呢。”
他收到電話時那邊隻說了妻子突然早產,並不知道在這之前發生了什麼, 他正想著老婆會不會有事,突然想起來之前錢妙給自己打的電話, 連忙看向父親。
“妙妙之前說您告訴她今晚孩子出生,您怎麼知道的?”
衛明言坐的端正,背脊挺直,慢悠悠道,“算出來的。”
“誒喲這個時候您就彆開玩笑了!”
衛金從小就知道父親會算命, 偏偏他又不信這個,畢竟親眼看著父親算來算去,結果連什麼時候下雨都算不準,能信才怪。
“我還算出來, 這個孩子出生的時候, 外麵會下大雨。”
衛金忍不住扶額, 他今天才看了天氣預告, 未來連續一個星期都沒有雨好嗎?
算了,到底是親爹,他反正也習慣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老婆孩子。
“一定一定得母子平安啊!!”他剛喃喃的說完,這邊穿著道袍的父親又開了口。
“是母女。”
“要不要我給你算算。”
衛明言不鹹不淡的說著,手掏了掏,從寬大袖袍裡麵掏出了一個龜殼。
他也不講究場地,就在椅子上麵一倒,“我早就說了你們兩個水火不容,這孩子出生在七月半,鬼門大開,體虛身弱……”
“爸!!”
衛金又擔心妻子孩子,又覺得無奈,“妙妙是早產,孩子體弱不是正常的嗎?”
他話音剛落,衛明言抬眼,一雙黑沉沉的眸子看了過來,衛金不知道怎麼弄的渾身一寒,不知不覺得閉了嘴。
一定是因為父親的威嚴壓製,他努力的安慰自己,心裡慌慌的看向了手術室,“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順利出生,這好好的,怎麼就早產了。”
“順利是肯定能順利的,但是這個孩子象征著你們水火相容的劫難,不出三天,必定有血光之災。”
“我說爸,您彆鬨了成嗎?妙妙在裡麵生孩子呢,我這心裡本來就難受,您就彆說了……”
這要是其他人跟他這麼說,衛金肯定得火,可誰讓這是他親爹呢。
看清兒子臉上的焦慮擔憂,衛明言把龜殼收在了袍子裡,“愛信不信。”
“裡麵那個要不是我孫女,我管你死活。”
他難得說這麼孩子氣的話,衛金又好氣又好笑,還擔心著老婆,簡直都快要把自己逼得精神分裂了。
他和妻子在學校就認識,兩個人感情要多好有多好,互相扶持著到了現在,本來正開開心心期待著新生命的到來,怎麼就早產了呢!
衛金心裡就像是長了蟲子一樣爬來爬去,在手術室外走過來走過去,一刻都不得安寧。
一定要平安啊,就算萬一有個什麼,妙妙可一定要沒事!
也不知道這樣多動症一般反複在手術室外走了多久,窗戶上突然打進來雨點,甚至五秒鐘的時間都沒有,外麵開始嘩啦啦的下大雨,雨滴打在窗戶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衛金愣住,天氣預報不是說這個星期沒雨嗎?
“我孫女出生了。”
一直閉著眼的衛明言睜開眼,看向圍在手術室外,跟著新鮮血腥氣的晦氣,在袖子裡掏了掏,掏出之前桌子上的八卦鏡來。
“蠢貨。”
“啊?爸?”
衛金早就習慣了父親的‘愛稱’,剛才還看著外麵的大雨發愣,聽到父親叫下意識的應了聲。
“你過來。”
衛明言看著兒子乖乖過來,淡聲道,“手給我。”
滿臉迷茫的青年一邊把手遞過去一邊問:
“為什麼要把手……嘶!!爸你乾嘛!”
衛金疼的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想要把手抽回來,可用上了吃奶得勁,硬是沒把手從看似文弱的父親手中抽回來。
衛明言收回紮在兒子食指上的針,絲毫不憐惜親兒子的慘叫,硬生生給他擠了一滴血出來,滴在了八卦鏡上這才鬆開他。
“爸你乾什麼啊!”
衛金捂住手指,明明很小的傷口,要是平時他眉頭都不皺一下,此刻卻疼得他齜牙咧嘴,“嘶,好疼!”
“忍著。”
衛明言神情絲毫未動,真正眉頭沒皺一下的也在自己食指戳了下去,鮮血同樣滴在八卦鏡上,幾乎是立刻,這滴血跡加上剛剛衛金還在上麵的血跡微微顫動,就像是被這麵鏡子吞噬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衛金疼的臉抽成一團,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這樣的一幕,他猛地瞪大眼,倒吸一口涼氣。
“爸……爸……這個鏡子……”
“這個八卦鏡掛在你媳婦身上,這幾天就不要摘了,能幫她擋一次災。”
衛明言又從袖子裡掏了掏,掏出一根紅繩,在八卦鏡上打了個結,丟在了兒子身上。
衛金手忙腳亂的險險接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個遍,結結巴巴的問,“爸,你沒用道具哄我吧……”
“那血,血是怎麼沒的。”
穿著道袍,還是端端正正坐著的男人瞥了過來,衛金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是鄙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