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澤玉等的時間不長, 很快,少年就又快速的跑了回來, 他手裡拿著一瓶水, 直接遞給了女孩。
“這樓下隻有個小外部, 也沒藥, 我跟他們買了熱水, 你喝著, 多少管點用。”
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塞了一瓶子熱水,水是溫熱的,落在手心裡有點發燙,讓杜澤玉因為生病而冰冷的手漸漸暖了起來。
有些無措的接過了水,她看向衛明言,略有些靦腆的道謝, “謝謝你啊, 這水多少錢?”
“沒事, 都是同學嘛!”
長相俊秀的少年大大咧咧的笑著, 露出了兩顆小虎牙, 圓圓的貓眼亮亮的,像是有星星。
“快到考試時間了, 我先進去了啊。”
見麵前的漂亮女孩捧著水看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少年眼神突然有些躲閃起來, 他下意識捏了捏耳朵, 頗有些不自在的道彆。
見衛明言進了教室, 杜澤玉擰開水瓶,揚起頭喝了兩口,略有些燙意的熱水順著喉嚨進了肚腹中,一直不怎麼舒服的身體好像也好了點。
心裡,也仿佛被一股暖流滑過了。
她合上書,將書包放在外麵,也走了進去。
杜澤玉進去了才發現自己的位置在少年前麵,他正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扣著麵前那塊桌皮,眼角餘光發現自己前麵來人了,隨意的一抬眼。
見是杜澤玉,他貓眼睜大,瞬間坐直了身子,雙手放在桌前,標準的小學老師要求的坐姿。
“你在我前麵啊?”
不知道為什麼,杜澤玉看著少年努力挺直脊梁的樣子,更加覺得他可愛了,雖然頭還有些暈,她還是露出了一個笑來,“是啊,真巧。”
等待考試的過程中,女孩應該複習一下剛才背的內容的,可背著背著,腦海裡就忍不住閃過衛明言將水遞給自己時,臉上軟軟關懷的笑。
第一次見到衛明言時,她就看的出來這是一個被人寵著長大的小少爺,衣食無憂,隻需要暢快的做自己。
他不用操心極品親戚,不用拚命讀書上進,更加不用防著周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
可能人的天性就是如此,越是缺少什麼,就越是喜歡什麼,杜澤玉羨慕衛明言有她所沒有的肆意,開朗,朋友。
一開始,她隻是下意識的將目光放在那個人流的聚焦點上,後來看著看著,心裡就生出了一種說不清的情愫。
可能是因為家庭關係,杜澤玉天性強勢,對這種長相可愛的男孩子,就更加沒了抵抗。
當然,她從來沒有暴露出自己心裡的想法,她很聰明,知道以現在的處境,如果被人知道居然喜歡著班裡出了名的小少爺衛明言,那些看她不順眼的人,一定又會起幺蛾子。
更何況,她和衛明言的家世差距太大,兩個人也從來沒有過交集,既然注定無疾而終,暴露出來除了給自己惹來一些麻煩,其他的就沒了。
可剛才,在俊秀的貓眼少年笑著將杯子遞過來的時候,強行壓抑下的戀慕,好像又重新冒出了頭。
杜澤玉漸漸停下了背課文的心思,她伸出手,下意識的撫摸著桌上透明杯子的紋路,裡麵還未喝完的熱水透過杯子將熱意傳到了女孩手心。
暖暖的。
***
考試很快開始,杜澤玉一拿到卷子就知道要遭。
她底子雖然紮實,但最後這幾個月忙著照顧家裡,根本沒怎麼學習上,雖然最後關頭拚命複習了,可這卷子上的東西,有一小半都是她陌生的。
更何況,她現在渾身不舒服,能發揮出來的水平有限。
杜澤玉咬牙,索性不再去想,低下頭認真答題,隨著時間漸漸過去,她的頭越來越疼,白淨額頭也沁出了汗珠,等到了最後,拿著筆的手已經不穩了。
交卷的時候,女孩整個臉都是慘白慘白的。
衛明言是第一個發現她不對的。
他剛才胡亂答題了一通,交完卷正要出去,就看到前麵杜澤玉虛弱的站起身,一個踉蹌,差點沒摔了。
少年連忙扶住了,看著臉唇都在發白的她嚇了一跳,“杜澤玉,你沒事吧?”
“沒事……”
女孩艱難搖了搖頭,手撐在桌子上,勉強站住了,然後,就見證了貓眼少年急的團團轉又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焦急樣子。
他是真的在團團轉,字麵意義上的那種圍著杜澤玉轉,臉上帶著焦急擔憂,一遍遍的看她,一雙大大貓眼中滿是不知所措。
“你,你這麼不舒服,現在該怎麼辦啊……”
衛明言從出生開始就是含著金湯匙的,從來隻有彆人照顧他的份,哪裡照顧過彆人,之前能想到去買藥已經很了不起了,現在藥買不到,又看著女孩這副隨時都要暈過去的樣子,整個人都懵了。
“沒事,下午三點才開始考,我出去買點藥吃就好了。”
好在,杜澤玉雖然難受,但腦子還算清醒,一下就把滿臉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少年給點醒了。
“對對對,現在外麵大門可以出去,走,我趕緊扶著你去診所看看,我記得早上來的時候,學校附近有個診所的。”
他說著就十分自然地把渾身無力的少女往自己身上一攬,讓她靠著自己往外走。
杜澤玉被這突然地親近嚇了一跳,連忙掙紮著要自己站穩,“不用了,我自己下去買就行了,你不吃飯嗎?”
“我扶你下去,然後再吃個飯啊。”少年理直氣壯地回答著。
杜澤玉不是很想讓他帶自己下去,她從小就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有的時候還要照顧彆人,她已經習慣了遇見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承擔,根本不想著去麻煩彆人。
但,這是衛明言啊。
是她喜歡的人……
“我小的時候也生病,生病的時候我媽就坐在床頭給我講故事,然後我聽了故事就特彆高興,沒那麼難受了,你要聽我講故事嗎?”
在杜澤玉還有些猶豫的時候,衛明言已經開始自問自答了,“既然你想聽,那我就給你講一下,說是有個國家裡……”
少年的聲音清脆好聽,帶著一股子的活力,又滿滿的都是開朗,他們這一個男生扶著一個女生的組合在下樓的人群中還是挺招人視線的,偏偏他對周圍人看過來的視線就當是沒看到一樣,喋喋不休的講著自己小時候聽過的故事。
等到把杜澤玉送到了學校外麵的診所時,他剛好講完自己的第三個故事。
醫生給掛了點滴,讓杜澤玉休息一會,三個小時,足夠她恢複一些精力了。
女孩躺在病床上,眼看向一會扒拉一下這個,又伸長脖子去看這個,就是不主動說要走的少年。
“衛明言,你快點去吃飯吧,今天謝謝你了,我自己可以的。”
“我不餓。”
背對著她的少年身子僵了僵,轉頭露出一個笑來,仿佛生怕杜澤玉不相信,又重複了一遍,“一點都不餓。”
說著,他相當厚臉皮的往旁邊病床上一坐,拍了拍上麵道,“這個床不錯,我中午就在這午休了。”
要不是他一邊說一邊自以為不著痕跡的偷瞄自己,杜澤玉真的以為衛明言是想午休了,她心底暖暖的,為少年找著理由要守著自己,也為他這樣的好意。
不自覺的,她就用上了哄孩子的語氣:“我真的沒事,醫生也說了,睡一覺就好的差不多了,你快點去休息吧,下午還有考試呢。”
“要是因為我連累你考不好,那我的錯就大發了。”
少年的大大貓眼裡黯淡一瞬,不是很甘願的站了起來,嘟囔著說了句,“我本來就考不好,那題都是瞎填的……”
說著,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看,“那我走了啊。”
等看見杜澤玉笑著點了頭,他還不肯轉頭過去,走到門邊了,還伸著手扒拉著門,有些不甘心的道,“我真的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