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柔卻根本沒給他提問的時間,目光不著痕跡的在衛爸爸額頭上的細密汗珠上停留一瞬,眼沉了下來。
“沒有,就是加班晚了點,後來沒車,直接走回來的。”
衛爸爸不想嚇著女兒,含糊的掩飾了過去,“好了好了,你明天還要出去玩呢,趕緊去睡覺,我去洗澡了。”
他說完,生怕衛柔追問,趕緊去陽台拿了換洗的衣物進了衛生間。
因為剛剛才碰到過那種事,衛爸爸今晚洗澡不免就有些戰戰兢兢地,洗頭的時候連眼睛都不敢閉上,生怕一睜開眼麵前就又出現了什麼東西。
這應該是他這個秋天洗的最快速的一次澡了,衛爸爸洗漱完怕吵到妻子,輕手輕腳的回到了他們的房間,掀開被子小心躺了進去。
然後頭就被枕頭底下的書本給硌了一下。
衛爸爸疑惑地掏了掏,從裡麵掏出了一本英語書來,一看就是衛柔的。
怎麼衛柔的書跑到他枕頭底下來了,這孩子,最近好像總是神神秘秘的,衛爸爸沒多想,隨手放在一邊就睡去了。
他累的很了,沾了枕頭倒是睡得香甜,隔壁房間的衛柔卻開著燈坐在桌前,一絲睡意都沒有。
她自己和這種東西接觸過,雖然現在不怕了,但也知道它們都是一些沒什麼思維隻靠本能的生物,要麼對人不感興趣,一旦纏上了,肯定是非要弄得人家破人亡還不算完的。
爸爸怎麼就沾惹上了這種東西呢!
衛柔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關鍵是她還在上學,不可能跟在父親身邊,可要是真的這樣什麼都不管的去學校,又怎麼可能。
“想什麼呢,一臉苦大仇深的,真醜。”
窗邊突然傳來少年調侃的聲音,衛柔驚喜的抬頭,果然見到衛明言正晃晃悠悠坐在了窗邊,笑眯眯的望著自己。
“你這幾天都到哪裡去了,神出鬼沒的!”
她連忙起身來到了少年身邊,看著他問,“我又不知道怎麼找你,想知道你怎麼樣了,也隻能心裡自己猜。”
衛明言笑著伸出手自然地揉了一把她的頭,“這不是輪回所剛剛開嗎?那些徘徊的殘靈們正排著隊的去輪回呢,我怕出亂子,就在旁邊蹲了幾天。”
“你剛剛在那裡想什麼呢,眉毛都快能夾死蒼蠅了。”
說起這個,衛柔看見他的喜悅立刻被擔憂父親的心給壓了下來,“我爸爸,他身上不知道從哪來惹來的煞氣,也沒有跟著殘靈,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如果衛爸爸身邊跟著的是殘靈,對於衛柔來說還好辦一些,要麼就大頭朝下從樓上扔下去,要麼就送去輪回所,可現在的問題是衛爸爸身上隻有代表被殘靈纏上的黑氣,它不出現,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錯啊,你現在都能看見煞氣了。”
衛明言先是表揚了一句,然後引導道,“現在輪回所開了,你也可以做一些法器了。”
“法器?”
“對,隻要那些殘靈害怕什麼,你就做出一些什麼就好,反正就跟電視上那些差不多,放在爸爸身上,萬無一失。”
衛明言揉了一把她的頭發,“既然你都已經可以看見煞氣了,做出來的法器多少也頂點用的。”
衛柔完全沒有發現衛明言對衛爸爸的稱呼,若有所思的點著頭,心裡麵漸漸有了一點雛形。
衛爸爸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就收到了女兒的愛心香囊,摸著裡麵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封著些什麼東西,疑惑的看著衛柔直接塞到了他身上。
“柔柔,這什麼?”
“就是戴著能保平安的。”
衛柔將香囊直接係在了衛爸爸鑰匙扣上,反正按照衛爸爸的習慣,一向是人在哪裡,鑰匙扣就在哪裡的。
衛爸爸撥弄了一下這個小香囊,“這又不是平安符什麼的……”
“爸爸你就戴著,我回來要檢查的,一定得戴著啊。”
他實在受不了女兒的撒嬌,隻好妥協,反正戴著這麼個小玩意也不費什麼事。
出門的時候,衛爸爸心情有些沉重,他是去辭職的。
畢竟上司都要他的命了,他也不可能再待下去。
結果到了公司才知道,昨天晚上新任老總出去飆車,被撞死在了西山路上,等到人被找到的時候,整個身子都被碾爛了。
現在公司群龍無首,一片忙亂。
在人們的唏噓中,隻有衛爸爸隱約猜到了什麼。
昨天,那個少年說,想要他命的人會得到反噬。
可能,這就是反噬吧。
公司最終還是易了主,這一次的老總是個整天笑嗬嗬的胖胖男人,他對待後輩的態度很好,絲毫不吝嗇提攜後輩,也非常體貼下屬,公司裡的員工們很快接受了他。
衛爸爸又被提薪了,新老總對於踏實肯乾的職工總是不吝嗇金錢。
就在公司漸漸步入正軌的時候,新老總臉上的笑突然沒了,他也不像是之前那樣愛下樓巡視各處,看見大家辛苦了就直接叫來奶茶請客,而是神色匆匆的來來去去,偶爾碰上了,臉上的笑容也是勉強擠出來的。
公司裡很快知道了為什麼,新老總唯一的兒子入院了,莫名的昏睡不醒,新老總隻有這麼一個寶貝獨苗,妻子去世之後也不肯續娶,自己把孩子帶大的,結果突然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他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新老總為人友善,大家都挺喜歡他這個不擺架子又有能力的老總的,知道這件事後也都有點擔心那個孩子出事,畢竟看情況,要是這孩子真出了事,老總也要去半條命。
他每天神情匆匆的往返在醫院和公司之間,臉上的疲憊越來越多。
這一天,新老總收到醫院的消息,說自己兒子生命體征突然變的特彆不穩定。
他已經昏睡很久了,無論什麼樣的檢查都查不出來原因,最好的醫生都束手無策,新老總現在每天睡覺都不敢睡踏實,生怕一睜開眼收到的就是兒子的死訊。
得到消息後,他急匆匆下樓,突然發現前麵有一串鑰匙串,應該是被人不小心丟掉的。
他也沒多想,直接撿起來帶著去了醫院,想著要是回不來,就讓秘書帶去公司找失主。
醫院裡,年輕的少年正躺在病床上艱難的呼吸著,一旁的醫生想要搶救,卻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樣。
看著這樣的兒子,新老總眼圈立刻就紅了,他上前一把握住了兒子的手,痛苦的望著他。
鑰匙串從他的口袋裡掉了下來,香囊靜靜的躺在床上。
床上的少年大口大口呼吸著,艱難的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