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具下的麵容十分好看,不是那種女孩的秀美,而是一眼便知道是男子的英氣,同時又帶著一股子的仙氣,隻是那麼看上一眼,心中就會有種不可侵犯的凜然。
顧行雪不會認錯這張臉。
那天晚上,就是這張臉,帶給了她全部的噩夢。
她拔出了劍,充滿仇恨的,指向了麵前這個方才還在尊稱師尊的人。
他神情依舊是那樣的淡然,宛如一個出塵不食人間煙火的真正仙人。
顧行雪握著劍的手在抖,她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要在那樣對待她後,又這樣若無其事的,遮住臉,將她騙了來。
“那一日,是心魔。”
衛明言的神情依舊未動:“我清醒後就來尋你,之後知道了玉雪宗的事,這才想到……”
“這才想到收我為徒!”
顧行雪打斷了他的話,眼中的仇恨半分都沒有消散:“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將所有的事都推給心魔,你便一乾二淨了嗎!”
“我並沒有這個想法。”
白衣仙人微微垂眼:“如果你願意,我會娶你。”
“隻是現在我的身份危險,恐給你帶來危險,這才想到先將你安置妥當,日後等我穩定下來,必定舉行道侶大典。”
“不必!”
顧行雪直恨不得將麵前人一劍捅死,卻又清楚知道麵前的人是大乘期修為,自己就算是全力一擊,對於他來說,也不過是一絲感覺都無。
她冷著臉,堅定地道:“我顧行雪就算是一輩子不嫁人,都不會做你的道侶!”
白衣仙人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不做道侶,做弟子呢?”
“不可能。”
顧行雪一口拒絕,將手指上戴著的戒指拿下,裡麵自己的包裹拿了出來後扔了過去,看著衛明言接在了手中:“這枚戒子還給你。”
“如果,我讓你殺了我呢。”
她怔住了。
衛明言還在不緊不慢的說著:“歸根結底,一開始便是心魔闖出的禍事,我會將心魔分割出來,由你親手殺,如何?”
顧行雪知道,這已經是最好最解氣的處理方式了。
麵前的人是仙人,還是大乘期,這樣的修為,就算是一指頭捏死她,她都不能有半句怨言。
他願意彌補她,願意娶她,讓她做親傳弟子,已經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她就是不願意,她不想。
被強行壓在身下的恐懼,還有刻骨銘心的恨意。
心魔……
就算是殺了心魔,對著這樣一模一樣的臉,她依舊會止不住的厭惡想遠離。
顧行雪自小就沒想著要靠男人,就算是答應聯姻,也是因為家族的培養與想要給身為凡人的父母留個依靠,她一直想的便是與其靠著彆人還不如提高自己實力,若是日後要為了資源日日對著這張臉,還不如去做散修。
想到這裡,顧行雪決心已定,她努力的平複下怒意,神情卻還控製不住的冷著:“晚輩多謝前輩有心提攜,今日便就此彆過。”
她沒想著要去要衛明言給的東西,身子是在她不願意的情況下被強要的去,若是再要了這些東西,那便與賣身又有何區彆。
顧行雪轉身要離去,麵容上原本對仙途的期待已經化為了一片漠然。
她走了幾步,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皺著眉回頭去望,果然見白衣仙長就跟在身後,見顧行雪看過來,神情也並無不自然,反而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顧行雪憋著一股氣:“不知仙長為何要跟著我。”
衛明言唇勾了勾,露出一個淡笑來:“你身上無半分修為,又從未出過家門,還是個相貌不錯的孤身女子,讓我如何放心?”
他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聽著倒像是一位長輩了,可惜顧行雪心裡有氣,並不接受衛明言的好意,硬邦邦的道:“我雖是女子,卻也一身武藝,有勞仙長好意,還請回。”
她這般不客氣,白衣仙長也隻是微微挑了挑眉,點頭應諾:“如此,還請姑娘多加小心。”
他揮了揮袖子,將那枚戒子重新送到了顧行雪麵前,溫聲道:“這裡麵有一套我自創的劍法,無須推拒,就算心魔沒有闖下禍事,你這般的資質心性,我也會想要收來為徒。”
“戒子上方有一玉訣,若是遇到危險,捏碎玉訣,我自會出現。”
“後會有期。”
隨後,衛明言便絲毫沒有留戀的禦劍而去。
望著那道滿是仙氣的身影沒有多做糾纏,翩然離去,顧行雪腦海中想起的卻是那一晚那個穿著黑衣一身血氣,一雙眼中充滿猙獰的男人。
如果不是相貌相同,他們看上去,當真不像是一個人。
她撿起了地上的戒子,背著行囊,獨自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