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毛飛瑜開著車一路飛馳,肺管子都給戳爆了。
就沒見過這麼臭脾氣的!
他真是倒了血黴才攤上這麼個藝人!
一生氣,車都開得超了速。朋友來電話時,毛飛瑜語氣特炸,“說!”
“我擦,我沒欠你錢吧。”朋友說起正事:“彆怪哥們兒沒告訴你,程導那部戲的女配角有兩號意向人,其中一個就是你家藝人。”
“誰?”
“難不成你還帶了彆的藝人?就你家黎枝。”友人打聽到的:“另一個是妙心娛樂的,他們得到風聲,已經在四處走動關係了。你也抓緊點兒,多好的本子啊。”
電話掛斷後,毛飛瑜“呸”了一聲,橋歸橋路歸路了,關他屁事兒。
車子突突突地往前衝,差點闖紅燈。毛飛瑜躁得拍了把方向盤,憤憤咬牙,“真他媽的欠了你的。”
下個路口調頭,毛飛瑜電話打給一製片人,語氣討好巴結道:“秦小哥,跟你打聽點事啊。”
一圈下來,毛飛瑜心裡有了數。知情人原話:“你的藝人確實是候選,但上頭還沒拿定主意,相比較,另一位的名氣比你家的要大,真不占什麼優勢。你若想正兒八經爭取一下,不如去和山哥說好話。”
山哥是圈內一投資人,拿錢砸人脈,確實有不少關係。《指間月光》這部IP他也有份兒,占比多少不得而知,死馬當活馬醫,總比啥也不做的好。
毛飛瑜其實挺不喜歡和這類人交道,仗著有資源,烏漆嘛黑的愛好沒少,特難伺候。托人打聽到,山哥晚上在中山路上開私人party。
毛飛瑜靠邊停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最後暴躁地呸了一口,“真是我祖宗!”
——
次日,天將亮,黎枝就被短信震醒。
眼睛還打不開,模模糊糊地看到那行字又睡了過去。半分鐘後,她陡然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再看一遍。
“準備一下,下周進組拍攝。”
黎枝腦袋一片眩暈,手指都在發抖,“你什、什麼意思?”
毛飛瑜一頓亂炸:“你是不是人啊,睡得比我早,起得比我晚,我告訴你黎枝,這次你膽敢再出差錯,老子弄死你!”
他不解氣地吼:“紅!必須給我紅!”
電話掛斷,毛飛瑜抱著吊瓶兒,翻身又吐了。
護士不耐煩地敲門板,“酒精中毒還沒好呢,作什麼死?”
毛飛瑜嘿嘿笑,虛弱道:“對不住,給您添麻煩了。”
六點半不到,宋彥城已被房間外的動靜弄得睡意全無。他有點起床氣,頭發軟趴趴地搭下來,像一頭暴躁公獅。宋彥城氣勢洶洶地拉開門,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黎枝猛地攔在門口。
女孩兒笑得天真炙熱,大聲相告:“啊啊啊!我有戲拍了!!”
“我要進組了!!程導的戲!!”
“嗚嗚嗚!我好高興哦!”
宋彥城的胳膊被她情不自禁地抓著,隨著黎枝的動作一起晃動。
“《指間月光》你聽說過嗎?我演一個超好的角色!”
宋彥城敷衍配合:“哦,是什麼?”
黎枝說:“一年輕寡婦!”
宋彥城:“……”
口味真的不一般。
“下周就能進組了,程導是我的偶像!你知道麼,我讀大學的時候,他的專業課還要買黃牛票呢。”
宋彥城冷聲打斷:“我隻知道,我的手就快被你搖斷。”
黎枝反應過來,倏地鬆開手,笑意還掛在眼角眉梢,雙手合十道歉:“冒犯了,冒犯了。”
大早上的雞飛狗跳,以至於宋彥城去集團開會時,耳邊依稀重複黎枝的聲音。那句“我終於有戲拍了”宛如洗腦神曲,在他腦海一遍遍地循環。
宋彥城掐了把眉心,驀地說了句,“小屁孩兒。”
正彙報工作的季左愣了愣,隨即惶恐腦補,什麼情況,老板為何突然用這種無奈之中卻不失寵溺的語氣叫他?
前所未有,好可怕。
自這兩天後,宋彥城是真煩了心。
《指間月光》的背景設定在某偏遠農村,演員必須說當地方言。離進組還有一周,黎枝已經開始自己自我學習。宋彥城出門上班,下班回家,耳邊縈繞的全是東北腔,十分之魔幻。
黎枝成天窩在家,已經可以不用對照劇本,所有角色的台詞她都爛熟於心。
這天,她坐在沙發上對台詞,宋彥城走過來,“讓一下。”
黎枝戴著耳機,紋絲不動。
宋彥城負手站立,沒什麼耐心,便伸出腿,輕輕踢了踢她腳尖。
黎枝條件反射般地抬起頭,還未出戲,抄著東北話就衝他喊:“村長,你可不能亂來啊!”
宋彥城:“……”
看清人後,她趕忙摘下耳機,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正看劇本呢,這場戲是村長看我長得漂亮,覬覦我許久,今天就要‘非禮’我。”
宋彥城:“……”
誰讓你一本正經解釋的。
黎枝後知後覺,終於記起應該警惕這個男人。她豎起防備,搶先質疑:“你這什麼眼神?”
宋彥城嘴角上翹,一個引人遐想的小弧。
無聲勝有聲,黎枝已經覺得被他羞辱了。
她微仰下巴,氣勢十足地問:“我不漂亮嗎?”
四目相對,她眼睛中仿佛借了窗外的燈光,神情兼具,將宋彥城完全包裹住,不給他逃生之路。
男人不說話的時候,氣質兼收並蓄,讓他本就淩厲的眉眼更顯冷情。
沉默對峙中,黎枝漸漸有點後怕,慫兮兮地盤算著,怎麼化解尷尬。她的目光開始遊離,繼而失焦,宋彥城好像故意作對,眉峰下壓,眼神越發濃烈深沉。
無語,她錯了還不成嗎。
黎枝下意識的,用連自己都沒察覺的軟糯語氣告饒討好:“……宋哥哥。”
幾乎同時,宋彥城低聲:“……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