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告訴我真相。”
卡麗娜直視著約翰尼的眼睛, 神情堅毅。
約翰尼眼神躲閃, 低垂下腦袋,道:“你不需要知道……這些、這些事情。”
他們正站在樓梯間裡, 四周一片寂靜, 隻能隱約聽見外麵傳來剛放學的學生們興奮的歡呼聲。
“瑪麗她死了,死得很詭異, 我確信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莫瑞斯。”
約翰尼聞言, 神情有幾分動搖。
他咬了咬牙,還是說出了一切:“具體的事情我並不清楚, 隻是兩個星期前,瑪麗她們要求我和周宇一起把莫瑞斯騙去教學樓的後麵。”
“然後……他們就綁架了莫瑞斯。”
卡麗娜聽到這裡, 麵露薄怒之色:“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莫瑞斯!”
聽過瑪麗解釋的她很清楚,在被綁架之後莫瑞斯就死了,而且死得無聲無息的,警方完全沒發現。
約翰尼的精神本就已經瀕臨極限,現在一聽到卡麗娜帶著譴責的語氣,頓時就不受控製地怒吼出聲:“你以為我想嗎!安妮的男友是弗恩!弗恩他老爸可是警局的警員!我哪裡惹得起!”
“你!那你也不應該——算了,我不想跟你爭論這些,現在, 告訴我莫瑞斯的家在哪裡,我要親自去查探真相,將這一切都揭露出來!”卡麗娜知道從這個懦弱的男生身上問不到什麼東西了, 她要自己去找尋真相。
事到如今,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動究竟是為了誰——瑪麗或者莫瑞斯?
她隻想知道真相, 而正義感很強的她也想要將這一切都揭露出來。
讓一切都大白於天下。
“我不知道……但是……或許你可以去檔案處找一找莫瑞斯的檔案。”約翰尼的表情恍惚了一下,半垂下眼瞼,掩住了眸中閃過的一縷幽藍。】
——選自《噩夢》
*
坐起身,周宇看了看依然空空蕩蕩的房間,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好讓自己儘快從睡夢的餘韻中清醒過來。
想起昨晚的夢和那個未完的吻,周宇的臉頰泛起了薄紅,但旋即又恢複了往日的蒼白。
他真是個可恥的家夥,居然在夢裡意淫自己的好朋友。
周宇麵無表情地下床穿上衣服,祖母綠色眼珠中的光芒又暗了下去。
嘎啊——嘎啊——
窗外的烏鴉在嘶啞鳴叫,聲音淒厲尖銳,仿佛想要引起誰的注意一樣。
周宇扣上襯衫上的最後一顆扣子,轉頭看向了窗外。
此時正是太陽剛出來,煙消霧散的時候,窗戶外麵還有一層淡淡的水霧遮擋其上,讓人看不清外麵的景象。
透過那層漸漸消去的薄霧,可以隱約看到一隻烏鴉正站在窗台上。
烏鴉一雙血紅的眼珠盯著正在穿衣服的周宇,看到周宇轉頭才撲騰了下翅膀,像是打了聲招呼。
周宇眼神淡漠的看了一會兒,然後便收回視線,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拿起書包走出了房間。
一隻烏鴉而已,對於他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這棟房子很陰冷,常年都滋生著各種老鼠蟑螂之類的毒蟲。
彆說烏鴉了,半年前他甚至在睡覺時被一條蛇爬上了床——若非那是條無毒的蛇,他現在早已回歸老天的懷抱了。
窗台上的烏鴉轉了轉腦袋,尖銳的喙啄了啄窗戶玻璃,卻很有分寸的沒有啄破玻璃,如同一位紳士在輕輕地扣響心上人的窗戶,期待與心上人的相見。
可惜,周宇沒有理會這隻烏鴉的怪異舉動,依然步伐平穩的走出了房間。
在周宇離開後,這隻烏鴉也終於消停了下來,血紅色的眼珠漸漸變回了原本的黑色。
走到客廳,尤金已經順利地把自己挪到了客廳的地毯上麵。
疲憊不已的他也不嫌棄上麵烏七八糟的汙漬,睡得很香,呼嚕聲大的讓人心煩。
周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去廚房準備早餐了。
這個該死的家夥一定隱瞞了很多東西。
雖然周宇心裡很清楚,已經這麼多年了,他的母親一直沒回來——現在還活在世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他卻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期望。
可能是因為童年時候的遭遇吧,他對於親情的渴望遠比普通人強烈。
哪怕是已經滿了十八歲的現在,他依然渴望找到他的母親——即使隻是母親的屍骨。
就好像他已經期盼這樣一份親情很久了一樣。
周宇將做好的早餐端到了餐桌上,然後便轉身去了主臥室。
他打開主臥室的床頭櫃,拿出了前天放進去的那幅畫。
看著手中這幅畫,周宇深邃的綠色瞳孔微微一縮。
原本畫紙上容顏模糊的神明——全部由黑白二色構成的薩麥爾——露出了一雙幽藍色的眼睛,暴虐和嗜血的情緒混雜其中,令任何盯著這雙眼睛看的人都會感到心頭一悸。
這屬於神明的幽藍色天生具有一種讓人頂禮膜拜的震懾之力,因此即使出現在這一張黑白畫作裡也絲毫不顯突兀。
或許在一些狂熱信徒看來,這幅如此傳神的畫已經可以掛起來膜拜了。
周宇輕輕地撫過那雙與莫瑞斯格外相像的眼睛,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非常感謝,我的神明。”
收起這幅畫,周宇走出了主臥室。
他不想再在這裡多待一秒鐘。
因為這個房間裡充滿了尤金生活過的氣息——食物腐爛的味道、酒精的味道、以及那些“神明賜福”粉末的味道,令人作嘔。
客廳裡的尤金還在睡覺,臉色比之昨天更顯慘白了幾分。
周宇則默默地坐在餐桌上,吃了一頓這十幾年來最好的一次早餐。
當然,他並沒忘記給他親愛的父親留一份。
周宇將有些涼了的吐司和牛奶放到餐桌上,然後看著躺在客廳地毯上——被飯菜的香味喚醒而睜開了眼睛的尤金。
“親愛的父親,早餐放到這裡了,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