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麵包, 又把一盒牛奶喝完, 周宇這才停下了進食。
他一般不會吃的太飽,因為他知道那樣會使得血液湧向胃部,大腦反而喪失了敏銳性, 會變得昏昏沉沉的。
而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那種昏沉不清醒的感覺。
“你吃好了沒!真是個飯桶!再耗下去老娘就不送你了!”
身後,母親瑪希的聲音傳來, 刻薄而諷刺。
周宇神色淡淡的,將裝麵包的盤子清洗了一下, 然後又用毛巾擦拭了手,這才抬眼看向了瑪希。
這會兒,瑪希已經被氣出了內傷,恨不得抽這個不識好歹的兒子幾巴掌, 但出於內心說不清道不明的忌憚,她也隻是神色間更憎惡了幾分,沒有動手教訓周宇的打算。
收拾完畢後, 周宇拿著一個書包, 麵無表情地跟著瑪希坐上懸浮車,駛向了鎮子中心的聖瑪利亞高中。
一路上,瑪希不斷加大油門,邊皺眉邊警告道:“你最好記住路線, 以後自己步行去學校,彆老想著讓彆人送你!”
周宇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平靜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不發一言。
瑪希氣得五官扭曲了一下, 愈發覺得這個孽種就是她的克星,一回來就要把她氣出病來。
懸浮車的速度在進入市區後就放緩了許多,周宇能看到的景物也越來越多了,眼花繚亂之餘根本沒空搭理駕駛位上滿腹牢騷的瑪希。
他在封閉的精神病院裡呆了整整六年,在那個充滿了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度過了他的整個童年。
除了十二歲以前那段自由的時光外,他的記憶裡就隻剩下了冰冷的白色病房和護士們冷淡的麵孔。
因此,對於小鎮上這些陌生又熟悉的景色,他百看不厭。
“神注視著你!”
“感謝神的恩賜!”
路邊,一些坐在椅子上舉止怪異的婦人吸引了周宇的注意。
她們全都穿著一身柔軟舒適的灰色袍子,手挽著手聚在一起,麵帶安詳的微笑,不斷低聲說著奇怪的禱告詞。
這些聚在一起的婦人仿佛有一種魔力一般將周圍的行人也吸引住了,陸陸續續地圍了上來。
周宇還來不及看到那些聚上來的人要做什麼,懸浮車便離開了。
好奇心並不重的周宇順勢收回了視線,表情淡漠,安靜的如同一個精致的洋娃娃。
轟——
車停在了聖瑪利亞高中門前,
瑪希在周宇下車前叫住了他,道:“周宇,今天可能會有政府工作人員來問你家庭狀況——我希望你能識時務。”
說著,瑪希表情憎惡地看了看周宇波瀾不驚的臉龐,低聲威脅道:“彆忘了,你還有三個月就十八歲成年了!如果你聽話,到時候我可以考慮讓你留下來,不然你就等著睡大街吧!”
周宇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懶得和她糾纏下去,拿起座位上的書包就下了車。
他知道,這個所謂的母親在把他當做傻子糊弄——事實上,如果此刻他真是個白癡,那或許還真的就被瑪希給嚇住了,然後對她唯命是從。
不過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他自認也不是個白癡。
他很清楚,即使他再聽話,這個自私到了極點的母親也會在他成年的那一刻毫不留情地將他逐出門外。
見到周宇這沉默的樣子,瑪希冷哼了一聲,量他一個寄人籬下的可憐蟲也不敢亂說話,隨即便調轉車頭離開了校門口,一秒也不想多呆。
周宇也不在乎她惡劣的態度,下了車後就站在這所高中的大門前,新奇地看了好一會兒。
哥特式的建築風格使得這所高中呈現出了一種獨特的魅力。
鋪滿了青磚的地麵,尖頂的鐘塔,鬱鬱蔥蔥的梧桐樹,彆有一番韻味。
身邊是熙熙攘攘的學生們,他們都在緊趕慢趕地往門裡走,周宇也就順著人流進入了這所高中。
鈴——
上課鈴聲響了,發育已十分良好的高中生們都嬉笑著擠進了班級,絲毫不顧已經坐在講台上的老師。
而就在打打鬨鬨間,一個黑發黑眸的少年姍姍來遲。
本來還在喧鬨的學生們安靜了一下,看著這個陌生的混血兒走了進來,紛紛竊竊私語了起來。
“嘿!這家夥誰啊,以前怎麼沒見過?”
“會不會是走錯班了?”
“是混血兒吧,黑發黑眼的,輪廓還深!”
黑發少年,也就是周宇無視周圍人審視的目光,隨便找了個空位置坐了下來,看上去淡定十足。
講台上,一直在充當背景板的老師也好奇地看了周宇一眼,問道:“哦哦,你就是新來的轉校生吧!嗯……讓我看看,叫周宇是吧!”
周宇的膚色極白,與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令人印象深刻。
“是的。”他應道,語氣平淡。
教室後麵的幾排座位上,幾個打扮流裡流氣的少年聽到老師的介紹後,彼此對視了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們一向喜歡威脅同學,收保護費——像這種突然轉來的轉學生一定能擠出不少油水來。
周宇並沒有留意到後麵的動靜,他隻是專注地聽著課——無論這門課程有多無聊。
對於在精神病院裡自學到了大學課程的他來說,高中的知識很簡單。
更彆說這個老師講課的方式還很拖拉了,一句話恨不得分成兩半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