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炎焱(2 / 2)

野火 雲拿月 6725 字 9個月前

“她怎麼說?”

“說?她哪有臉說什麼,跟我板著個臉拉鼻子充象唄!”

她們越說越起勁,八卦向來是這等婦女最好的生活調劑。

外麵還在說,內容還是冬勤嫂和冬稚。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冬稚想低頭看地麵,被陳就擋住。

人究竟可以被擠壓到什麼程度?無奈的時候,連發呆都無法選擇自己喜歡的方式。

她們說得快樂,不知道過了多久,冬稚垂著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那股煩躁快要壓不住的時候,突然伸來兩隻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冬稚一愣。

陳就板著臉,嘴唇抿得死緊,眉間隱約擰著結,想要探詢,又看不真切。他兩手捂著冬稚的耳朵,餘光看向門的方向,麵色不虞地聽著外麵的聊天。

冬稚愣愣看著他,陳就轉過視線,和她對視。

他抿了一下唇,用口型無聲對她說:“彆聽。”

掌心貼合在耳邊,不知道是聽見血液在血管裡流淌還是他的脈搏,她聽見了像風一樣的聲音。

和陳家有關的記憶很早開始就有,冬稚從一出生,就住在陳家後麵的小房子裡。

她們一家的存在,就像是陳家的附屬一般。

懂事以前她不明白這種差距,那時候陳就的爺爺還在,她爸爸冬豫也還在。

小時候她和陳就總被放在一個院子裡玩。兩個小孩坐在一張椅子上,光是吃一包零食都能玩半天。

那會陳爺爺養狗,他不愛名犬,就養那種黃色的土狗。

大人在的時候,狗乖得很,大人稍微走開一點,狗就汪汪叫個不停,顯示自己的能耐。

冬稚覺得它壞啊,三四歲的年紀,嚇得不輕,坐在椅子上“啊”地一聲張嘴就哭。每當這個時候,陳就便會放下手裡的零食,費力地轉過身,費力地捂住她的兩隻耳朵。

他那麼點大,連話都說不乾淨,吐字發音尚且呢噥不清,還一本正經地安慰她,念經似得碎碎念:“不哭不哭,不怕,狗不怕,不怕哦……”

有時她會停,有時不會。若是她還哭,陳就見哄不住她,就會皺起眉,扭頭凶巴巴衝黃狗喊:“狗!出去!呸、呸——”

她其實早就記不清,卻一次又一次在大人們反複的調笑中重溫那些場景。

門外摘菜洗菜的幫傭總算忙完了。冬稚收回走遠的思緒,世界終於重新安靜。

陳就鬆開手,沒放下,在半道停了停,替她拉了拉領子。

“你先出去吧。站了這麼久,回家休息。彆洗了。”他說,“我等你走了待一會再出去,沒人會說你。”

……

冬勤嫂很晚才回家,陳家徹底忙完,所有人都走了,她是最後一個走的。

一進廳裡,見冬稚還沒睡,冬勤嫂愣了愣,皺眉:“你怎麼還不睡?這麼晚,明天不上學?”

“出來喝水。”冬稚說,然而端著水杯,躊躇半天,許久才喝下一口。她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做事的時候,有人說你嗎?”

“什麼?”冬勤嫂扭頭,聽清後撇了下嘴,“說我什麼?我有什麼好說的。”

“那我呢?閒聊的時候不是會聊聊小孩什麼的嘛。”

冬勤嫂僵了一下,閃過一瞬不自在神色,下一秒卻像是不耐煩一般斥道:“有什麼好聊的,你以為誰都知道你呢,聊什麼聊,活都乾不完……沒誰聊你!”她趕冬稚回房,“去去去,趕緊回去睡覺,一天天琢磨些有的沒的。”

冬稚還不死心:“那些阿姨她們沒有……”

“沒有沒有!你有什麼好提的,少給自己臉上貼金!”冬勤嫂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問這些,神神道道的,沒人問的就你來問!彆廢話,回去睡覺!”

冬稚喝了兩口溫水,放下杯子,轉身朝房間走。

到房門口,冬稚停下,回頭一看,冬勤嫂拿著一塊抹布,用力地擦著飯桌桌麵。

歲月不饒人,她的背影已經有些滄桑。

……

房間裡沒開燈,冬稚靠坐在床頭,對著黑暗沉思。

冬勤嫂回房了,廳裡沒有動靜,也沒有光從門縫底下照進來,她那屋關燈一向快,畢竟白天要乾活,平時她回家洗漱完,也是一沾枕頭就睡。

如果牆上掛著鐘,大概能聽到時間流逝的嘀嗒聲。

許久,冬稚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點開社交軟件,在列表裡翻了翻,找到那個名叫詹靜的女生的賬號,指尖立刻停住。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觸,打下了一整段話。

指尖懸在屏幕上方停了很久,最終點下發送。

她說:“詹靜同學你好,我是十三班的冬稚,很冒昧這麼晚了打擾你,請彆介意。我想跟你說的是,上次你和我說的那件事,我改變主意了。你生日宴還需要人演奏音樂嗎?我願意接這個活,幾個小時都可以,小提琴我可以自帶。很抱歉先前拒絕你現在又答應,還望見諒。如果你仍想請我去拉琴的話,有時間我們可以談談。等你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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