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就凝眸,瞥一眼玻璃外,沒有他認識的身影。
而後,他垂眸,在對話框裡打下一行字,回複她:“過年我可能沒什麼空,你多約約你其他朋友吧。”
……
看完電影,冬稚和苗菁、溫岑逛了一會兒,一人捧一杯熱奶茶,熱熱鬨鬨聚了一天,早早就散了回家。
苗菁照舊打車先走,她家裡一直催促她回家吃飯,著急忙慌的。
冬稚和溫岑不急,沒人催,於是一起步行到路口。
大過節,這還是寒假他們仨見的第一次。
溫岑笑說:“用不用我送你回去啊?”
冬稚看看天色,“不用,還早呢,我走回去來得及。你早點回家吃飯吧。”
“真不用?”
“不用。”
“行。”溫岑點點頭,“那你自己回去。”
冬稚說好。
要走前,溫岑看了她幾秒,說:“新年快樂。”
“嗯?”冬稚怪道,“除夕晚上你不是發消息給我了麼?”她笑,“苗菁拉的那個小群,我們三個不是也互相拜過年了嗎。”
“有什麼,當麵就多拜一次麼。”溫岑說,“反正又不要錢。”
冬稚被他逗笑。
溫岑沒再多說,“走了啊。”
“嗯。”
“真走了。”
冬稚點頭,有點無奈,“走吧。”
溫岑轉身,走出去幾步,忽然又停了。他扭頭看過來,衝她揮了揮手。
……
冬稚在吃晚飯前到家。
冬勤嫂正在廚房忙活,還是除夕團圓飯那些菜,做得比平時豐盛太多,兩個人吃不完。照前兩年來看,這一桌菜,她們至少得吃到大年初五。
冬稚放下東西,進廚房幫忙。
冬勤嫂正刷鍋,扭頭見她進來,皺眉,“你怎麼進來了。”
“我來幫忙。”
“要你幫什麼,菜都是做好的,熱一熱就行了……灰這麼多,你彆把新衣服弄臟了。”
“沒事。”冬稚說,“我小心點就是。”
兩人一起待在不大的廚房裡,冬稚給冬勤嫂打下手,說是幫忙,其實隻是幫著端端菜盤子,擦擦飯桌罷了。
滿桌昨天剩的菜熱好,母女倆落座吃飯。
冬勤嫂端著最後一碗湯坐下,給冬稚盛湯,邊說著:“你明天有時間出去再買一件衣服吧。”
“嗯?”冬稚怪道,“為什麼要再買一套?”
“今天發了年禮,陳太太給了我兩千。”
冬稚頓了一下,低聲:“哦。”
冬勤嫂說:“明天我給你五百,你去買件外套穿,一年到頭也沒買什麼衣服。”
“不用了,我不買。”
“不買什麼不買,讓你去買就去。”冬勤嫂把碗推到她麵前,瞪眼斥道。
“我衣服夠穿。”冬稚執著湯勺在碗裡舀了舀,“買了新的穿這個就可以了。不買那麼多。”她說,“你把錢收著,過年買點菜,有客人來了買點水果放家裡吃。”
冬勤嫂說:“哪那麼多客人。要你操心,有也不是要你去想的事。”
冬稚就是堅持,“反正我不要。”
“知道你慪氣,那怎麼的,錢已經在我,太太給都給了,你在這跟我耍什麼脾氣?有必要嗎?”冬勤嫂說,“陳家待我們不薄……”
“反正我不要。”冬稚有點強硬,“你彆說了,那錢你自己存著做家用。”
她低頭喝湯。
冬勤嫂再說什麼,她都不搭腔,不發一語。
拿她買辦法,冬勤嫂歎了口氣,“隨你隨你,不買就算了,還落你埋怨……”
一頓飯,冬稚沒吃幾口就飽了。
放下碗筷,她窩進房裡。
冬稚坐在桌前看書,書本翻開,看了半天,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冬勤嫂的名字裡有個勤字,後來她嫁給冬豫,其他人總是隨了她男人,“冬勤嫂”、“冬勤嫂”地喊她,久而久之她的本名是什麼,大家也都忘了。
和冬豫結婚開始,冬勤嫂就進陳家工作,冬豫離世後,陳家也沒有趕她走,一直留著她。
冬勤嫂常說,如果沒有陳家,她們孤兒寡母不知道要去哪裡討生活。對這一切,她充滿了感激。感激陳家,感激陳家給的一切。
但冬稚不。
以前是她不懂這些,後來冬豫離開,從那時候起,冬稚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對陳家生出一絲感激,或是其它任何一點正麵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