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佩和趙梨潔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所以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心裡過不去這一關,我並不想和你交朋友,一起玩這種提議就算了。不管你能不能理解,我有我的堅持。”冬稚說著,自嘲地笑了一下,“你說的那些其實也都沒錯,我確實是傭人的女兒,這是事實。我家裡窮也是事實,你沒說錯什麼。”
“你……”
陶子佩想說話,冬稚沒給她機會。
“大家都知道啊。”冬稚笑著,輕聲說,“那天在陳就家的同學都知道,你給我募捐以後,現在全校同學也都知道了,這也沒什麼。放平心態去看,其實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你看,周圍路過的這些同學並沒有把我當成妖怪,單看我自己想得開想不開,我就是傭人的女兒啊對不對……”
“冬稚!”陳就聽不下去,她一口一個事實,把過錯全攬到自己身上,彆人用來挖苦嘲笑她的事情,她雲淡風輕地拿來自嘲,他越聽心裡越難受。
冬稚仿佛不解,扭頭看他,“怎麼了?”
他暗暗抒一口氣,“彆說這些了。”舍不得說她,心裡窩著的那股火氣,便隻能撒在麵前的人身上,更何況其中一個是始作俑者。
陳就眼一橫,冷冷瞪著陶子佩,連帶著她拉來的趙梨潔,也挨了冷眼,“還有事沒?沒事就彆浪費我們的時間。”
頭一次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趙梨潔一愣,麵上閃過受傷。
陳就懶得再廢話,拉了下冬稚的手腕,兩人要走。
“陳就……!”陶子佩叫他。
陳就不耐煩回頭,道:“冬稚剛剛說了,你道歉,她接受,但是這件事,心裡過不了這關。你彆再來煩她。”
一眼也沒看趙梨潔,陳就拉著冬稚走人。
……
走到校門口,陳就去取車,彎下腰解鎖,見冬稚跟在他身邊,他一愣,“你不去取車?”
“我沒騎車。”冬稚說,“走路來的。”
陳就一聽,皺眉,“走路?你下午走路來的?”
“對啊。剛吃完飯那個時候太陽不是很大嘛,我不想騎車,就走來了。”
“乾嘛不坐公車?或者你跟我說,我可以陪你一起……”
冬稚笑說:“哎呀,走都走完了,你好囉嗦哦。”
陳就猶豫:“那……那我推著車陪你走路回去?還是你想坐公交車?坐公車的話,我就把車放著不開了。”
冬稚盯著他看了幾秒,“我們就不能騎車嗎?”
“你不是沒騎……”他說著,頓住。
冬稚挑起一邊唇角笑,“乾嘛,你的車不能帶我?”
“不是!是……”陳就一急,站起身,忽地又不知道說什麼。
他說過不知多少次騎車載她,她就是不要。平時一起同路上下學的時候,她堅持要自己騎車,說什麼也不肯坐他的車。
現在忽然肯了,他一時有點驚訝。
“可以,怎麼不可以。”陳就找回語言,彎腰開鎖,把車推出來。
他剛要坐上去,聽冬稚吸鼻子,咳了兩聲,立時眉頭一皺。
“怎麼還在咳?中午不是不會了麼?早上說去診所看看你非不可……”
“沒事。”冬稚笑著搖頭,“哪有那麼嬌氣,就是昨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吹了點風。”
陳就擰著眉,想到自己半道爽約,讓她一個人等了那麼久,心裡過意不去,“都怪我,不然……”
“不怪你。現在都夏天了,我又沒穿吊帶牛仔短褲什麼的,誰知道會著涼。”
“等下經過診所去看看?”
“不去。”
“去看看……”
“真的不去。”冬稚扯他衣擺,“快點,回家啦。”
陳就拿他無法,長腿一邁,坐上去。
冬稚坐上後座,他剛踩下腳蹬,車往前行去。她抓住他一邊衣擺,忽地問:“陳就,我剛剛會不會太刻薄了?”
“什麼?”他慢了一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剛才被陶子佩攔住的事,聲音沉了兩分,帶著難言的柔和,前者對彆人,後者才是對她,“不會。你一點都不刻薄。”
“說真的我心裡還是有氣的,我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實際上……”
“不怪你。”
“其實趙梨潔挺無辜的。但是陶子佩是她的朋友,我沒辦法完全不介意。你說,剛才我是不是應該點頭,我們四個去喝奶茶……”
“喝什麼奶茶。”陳就打斷,“彆想這些了。不開心的事,你乾嘛要答應?何必強迫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
“你真的不覺得我太凶了嗎……”
“不會。”陳就斬釘截鐵道,“你一點都不凶。”
兩個人安靜了一會兒。
騎過路口,陳就忽然歎著氣無奈道:“冬稚,你以後不要總是為彆人著想,也想想你自己。”
冬稚似乎應了一聲,又似乎沒有。
夕陽下落,自行車和車上的兩個人影,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
陳就隻覺得身後載著的這個人太好太好,好到他開始心疼。
什麼陶子佩、趙梨潔,還有他媽,他全部都想甩在他和她背後,遠遠地將一切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