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包廂門口就聽見自己的名字,陳就本來要進去,下意識往後躲了躲。
回過神來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好笑,他們不過是在聊他愛喝的飲料,誰知下一秒,包廂裡又傳來聲音。
溫岑問:“冬稚,你是不是喜歡陳就?”
裡麵沒回答,估計是愣了,陳就在外門也愣了。
心跳快得忐忑意味十足。
包廂裡的溫岑就又問了一遍:“你喜歡他,是嗎?”
冬稚還是沒說話。
陳就咽了咽喉,好奇,又有些害怕聽她回答。他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乾脆上前打斷這個話題,就聽冬稚的聲音響起。
她說:“……是。”
一瞬間,腦袋裡仿佛有什麼東西轟的一下炸開。
陳就怔怔發愣。身後的腳步聲讓他失措回神,是店裡的店員。他忙往外走了幾步,好像離那間包廂遠一點,這樣才能獲得喘息生機。
好不容易穩住呼吸。苗菁拎著一袋燒餅從店門進來,看見他,奇怪道:“陳就,你在這乾嘛?”
陳就佯裝鎮定,說:“我……我剛到,在哪個包廂?”
“就裡麵那個啊,最裡麵。”苗菁伸手指向前麵那個過道。
“哦,我第一次來。”陳就應著,擠出一個笑。
苗菁未覺有異,招呼他跟自己一起進去。
……
吃完飯四人分開,冬稚和陳就坐公車到商場。商場三樓有一間很大的連鎖書店,陳就說去那比較好。
搭扶梯上樓,冬稚轉頭盯著陳就看了好半天。
他有點出神,慢幾拍才感受到她的視線,視線略微飄忽,“怎麼了?”
“你吃完飯好像怪怪的,一路都沒怎麼說話。”冬稚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陳就否認,“我隻是……”
冬稚盯著他。
他編不出來,語塞,咳了聲道:“沒什麼,你彆亂想。”
冬稚“哦”一句,不再多問。
到達三樓,進了書店,兩人徑直往教輔類的櫃前走。冬稚看到高二相關書籍就想上手,被陳就攔住。
“不要這個。”他微微蹙眉,“這個實際上沒什麼用。”
“啊?”
陳就攔住她拿那本藍色教輔的動作,拉著她的手腕,領她到另一櫃,彎腰找了一會兒,抽出一本書。
“這個。”
冬稚接在手裡。
他道:“先看這個,和教材是相輔的,也適合文科。”說著又拿下另外兩本,“這本和這本也可以,先做紅色的,然後再這兩本,一本一本來。”
冬稚乖順地點頭。
很快,書選好,兩人在商場裡逛。
一樓有滑冰的地方,冬稚聽見動靜,趴在欄杆上看,饒有興趣。
陳就瞥一眼,“想玩?”
她點頭,又搖頭,“我不會。”
“我會。”陳就笑了下,帶她下去。
滑冰按人數算,付了錢,戴好防護工具,穿好鞋,陳就扶著冬稚慢慢進場。
腳下是冰刀,和四輪或直排輪的溜冰鞋感覺不一樣,踩在冰麵上,冬稚小心翼翼,不敢大意。
陳就攙著她走了一會,冬稚感覺可以,“我自己來。”
他放開手,見冬稚扶著圍欄,堅持不要自己帶,隻好慢慢滑開。
滑冰場裡小朋友不少,都是七八歲的小男孩。冬稚試著離開圍欄,沒有了可以扶著的東西,一開始勉強能走,身邊忽然飛速滑過幾個小朋友,她差點被人家帶起的風連帶著拐跑,晃了晃,嚇得半死。
好不容易站定,她提步要繼續走,身邊“唰”地一下又是一個小朋友。
這回真的站不穩,冬稚踉蹌,拚了命站穩,張著手臂一動不敢動。
“陳就!陳就……”
陳就登時滑過去,減速停在她身後,輕輕抓住她兩隻胳膊。
“沒事。”
冬稚又晃了一下,這回有著力的地方,站得極穩。
陳就繞到她麵前,牽著她的手,“我拉你走。”
冬稚的注意力都在腳下,低著頭,絲毫沒在意手上,兀自笑得開心。
一圈圈繞著場周轉,她專心學著腳下如何使力,陳就倒滑,不知不覺分了神,眼直勾勾盯著她看。看著看著,一時想到她和溫岑在包廂裡說的話,臉有點熱,意識到正拉著她的手,忽然覺得格外在意。
他立刻屏息,甩跑那些念頭強行要自己不去想。
繞著圈,兩個人漸漸滑得快了點,身邊一排小朋友經過,冬稚不小心被撞了一下,腳下踉蹌,拽著陳就摔作一團。
陳就擔心她摔疼,率先站起身,然後去拉她,“沒事吧?”
冬稚一隻手被他拉著,坐在地上直笑。
“剛才……剛才那小朋友在旁邊說,‘好慢哦,他們像烏龜一樣……’”
“慢就慢唄。”陳就看她笑得開心,無奈。
拉她起來後,更小心地攙扶她。繼續向前,陳就卻怎麼也集中不了精神,盯著她的側臉,盯著她的發絲,盯著她帶笑的眼睛和低頭時顯得格外挺巧的鼻尖。
每當她抬頭,他就慌亂地移開視線。
玩了半天,冬稚累了,兩個人離場換回鞋子。
陳就先穿好鞋站在她麵前,她坐在凳子上穿鞋,有點費力,手下一使勁差點往前栽倒,慌亂下抓住他的衣擺。
陳就下意識扶她,握她的手腕。
冬稚抬頭,發笑:“你抓著我我不好穿鞋了。”
很平常的一句話,許是心裡有事,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陳就剛要鬆手,冬稚反抓住他的手腕,扶著他借力,單手穿鞋。
“……冬稚。”他垂眸盯著她,鬼使神差地忽然開口,“你和溫岑說的話我聽到了。”
冬稚嗯了聲,抬頭到一半,聽見這句,臉上笑意一僵。
她和他對視一秒,鬆開他的手,穿好鞋子,拿上裝著書的袋子,站起來就走。
“冬稚!”陳就趕緊追上她。
一把拽住,陳就拉著她到沒人的商場角落說話。
“我隻是說我聽到了……”
“所以呢。”冬稚的反應像刺蝟,有點激動,“你想表達什麼?像你媽一樣覺得,哦,果然是個狐狸精……”
“我沒有這個意思!”他著急打斷,“你彆這樣講。”
“……算了。”沉默兩秒,冬稚把書塞到他懷裡,“這樣太尷尬,我們還是不要來往比較好。”
“你在說什麼?!”陳就皺眉,生氣,“我什麼都還沒說,你乾嘛說這種話?”
她不吭聲。
和以前多像,他們關係重新緩和之前,有那麼長一段時間,她對他總是緘默寡言,能避則避。陳就一想起來心裡就不舒服,板起臉,氣道,“你又要向之前一樣躲我,跟我鬨彆扭是不是?”
“我沒有。”
“沒有?那你現在——”
“我隻是怕你煩。”冬稚聲音極輕,“我不想影響你,這種事,我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放到麵上來說,再好的朋友也會受影響。哪怕現在不會,時間長了呢?我不想有一天你心裡有了疙瘩,我知道你會顧及我的心情,你不好開口,與其到那個地步,不如……”
“不如你先躲開?”陳就打斷,“你就是這樣想的?”
他氣得臉色變了,半晌沒說話。
冬稚默了許久,無言對峙後,她伸手去扯他的衣袖,“陳就……”
他掙了一下,但沒用力。
冬稚又扯他的衣袖,“陳就,你彆生氣。”
怎麼可能不生氣。他彆開頭不看她。
冬稚拽著他的袖子,向前一步,輕輕靠近他懷裡。安靜間,她張開手抱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身前。
陳就僵了一下。
“你彆生氣好不好。”她說。
他的衣服上有清新好聞的乾淨味道,像夏日暖陽,溫和地將她包圍。
冬稚閉著眼,輕輕抱著他,突然很想在這片柔煦中沉溺。
好半天,陳就無言輕輕抒氣,抬起手臂,緩緩將懷裡的冬稚擁住。
心跳得像是要衝出胸膛。他微微用力,抱緊以後,懷裡有了確切的實感。
“我沒生氣……”他說。
臉頰之下的火燒感蔓延到脖頸,耳根燒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