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混雜著異樣,沉沉欲醉又過分安靜。
顧鶯鶯醒來的時候,入目的是輕薄飄動的粉色帳幔。她渾身僵硬觸感還沒完全恢複,隻覺得自己的姿勢似乎不太對,下巴正抵著什麼溫熱的物體。
不對啊……
顧鶯鶯眨了眨眼睛,恢複意識後她微弱動了動,並沒有那種靈魂從軀殼脫離的輕飄感。觸感恢複一些,她這才察覺自己似乎正抱著一個人,茫然抬頭查看,在看清‘被抱者’的麵容時,她渾身打了個哆嗦,睜大眼睛滿臉的震驚。
“你、你……”顧鶯鶯嘴巴張開,結巴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原本正閉闔著雙眸的男人聞聲醒來,纖長的睫毛輕動,他側過麵容看向趴抱在他身上的顧鶯鶯,低清詢問:“清醒了麼?”
顧鶯鶯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麵前這張蒼白俊美的麵容看了半響,她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是……欽容?”
語氣中滿滿的質疑與不敢置信,成功讓顧鶯鶯尾音發顫。
欽容此時背抵著牆壁靠坐在榻上,他麵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蒼白,薄薄的唇瓣輕抿,墨似的雙眸凝視著顧鶯鶯,聲音聽不出情緒:“先從我身上下來。”
顧鶯鶯反應遲鈍,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自己是坐在欽容腿上,呈現熊抱的姿勢霸著人家不放。
這姿勢實在讓她心驚膽戰,動了動腿,顧鶯鶯趕緊將自己大膽掛在他腰上的雙腿拿下。大概是同樣的姿勢維持太久,顧鶯鶯渾身發麻沒多少力氣,在欽容黯沉的目光下,她更是手足無措,最後狼狽從欽容腿上滾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滿室淩亂,顧鶯鶯本就散落的衣衫更加鬆垮,她趴伏在地上仰頭看著上方的男人,想也不想先道歉:“嗚嗚嗚鶯鶯錯了,鶯鶯再也不敢了!”
從頭懵到尾,顧鶯鶯醒來直到此刻都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在欽容手下吃過的苦頭實在太多,她隻知道自己先認錯服軟就是對的。
沒從地上起來,顧鶯鶯抽了抽鼻子去抱欽容的腿,可憐兮兮帶著哭聲繼續道歉:“鶯鶯真的知道錯了,求太子哥哥不要生氣。”
沉睡前的記憶還刻在腦海中,顧鶯鶯抱緊欽容的腿,忍不住質疑出口:“……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私自逃出湫鶯殿,挾持華樂公主還試圖刺殺欽容,顧鶯鶯記得很清楚自己被一箭射穿了心臟,怎得她此時還活在這具殼子中,甚至大膽到往欽容身上爬?
房中安靜,隻能聽到顧鶯鶯細軟的囁嚅,欽容睫毛微垂神情不明,他任由顧鶯鶯抱著他的腿,寬大衣袍下的手腕微動,總算開口打斷她。
“鶯鶯。”欽容嗓音輕淡。
垂眸看向跪在他腳邊的人,衣袖遮掩下他的雙手露出,“先解開。”
“什麼?”顧鶯鶯茫然看向他,一時間沒聽懂欽容在說什麼。
她還跪坐在地上,麵容白淨一雙眼睛無辜動人,直到看清欽容手腕上纏繞的東西,她才似反應過來,不過仍是那副茫然震驚的狀態,良久後才試探:“我……弄的?”
欽容胳膊搭垂在腿上,手腕並合皮膚上已經留有勒痕。
粗糙結實的繩子將他雙腕勒緊,嚴重限製了他的行動。欽容目光落在顧鶯鶯臉上,見她遲遲不動,眼睫下漂亮的瞳眸印入暗影,精致俊美的麵容如同沉默的美玉。
他雖未回答顧鶯鶯的問題,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顧鶯鶯瞬間脊背發寒,呆愣著懵上加懵。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蒼天在上,就算再借給顧鶯鶯兩個膽子,她也不敢再對欽容下手。機械去幫欽容解繩子時,鶯鶯時不時察看他的臉色,這一看不要緊,她索性看到欽容脖間的血牙印。
……應該,也是她做的,吧。
顧鶯鶯手指有些發抖,有那麼瞬間她想就這麼捆著欽容算了,剛好可以趁機殺了他。
這樣的念頭隻一閃就全部打散,顧鶯鶯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右手,她之前不是沒有過這種想法,不僅每次都以失敗告終,最後一次甚至還賠上了她的右手。
手中動作不停,思緒混亂的顧鶯鶯沒意識到自己的右腕比往日靈活。
“我解開了。”粗繩纏的淩亂結實,她摳的手指發疼變紅,解開後似在邀功。
在地上跪了好一會兒,顧鶯鶯隻覺得膝蓋疼,小心翼翼瞥了眼欽容還是沒敢從地上起來,她眼睛水潤潤像是小鹿,還是吃不準欽容此時的態度。
“太子哥哥……”鶯鶯弱弱喊他。
欽容活動了下僵硬的手腕,聽到她的稱呼神色總算有了變化。如玉的下巴微側,他勾著唇問鶯鶯:“你喚我什麼?”
顧鶯鶯本能後縮,以為自己哪裡又踩雷了。
欽容將她一係列反常看在眼裡,坐直身子拉上自己先前被她扯散的衣衫。他脖間不止那一個血牙印,細細碎碎還有一些咬.痕和紅印子。慢條斯理將它們遮在衣下,欽容抬眸,遲遲沒聽到顧鶯鶯吭聲。
顧鶯鶯最怕欽容看她,攪了攪衣擺,她硬著頭皮開口:“鶯鶯又喊錯了嗎?”
雖然欽容登基稱帝,但這稱呼卻是他不讓她改的,以為欽容不喜歡這個稱呼了,她猶豫著改口:“陛下?”
欽容一怔,眸色濃鬱與顧鶯鶯相對。
“當真還未清醒嗎?”
傾身靠近身前的人,他抬起手覆在鶯鶯額上。鼻間全是欽容身上的氣息,鶯鶯聽到他低悅提醒:“我是你三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