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曉黛有些急了,她是陛下親賜給她的貼身丫鬟,從小被灌輸的就是保護主子不讓自家主子受氣。
鶯鶯安撫著拍了拍她沒再同裘安安多語,她隻是垂下眼睫開口:“彆說了,咱們進去吧。”
反正她惡名在外,是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
當她轉身帶著曉黛離開時,裘安安快要被她氣死了,心裡窩了團火,她感覺自己被顧鶯鶯忽視的徹底。
“顧鶯鶯!”裘安安忍不住又喊了她聲。
她跺了跺腳,“這裡是清光寺,不是你胡作非為的地方!”
鶯鶯沒有回頭還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曉黛不解自家主子的行為,悶悶道:“姑娘乾嘛要忍讓她,隻要您句話,曉黛定讓她哭著向您道歉。”
這事鶯鶯以前可沒少乾過。
皇城的富家子弟厭惡她躲著她,各家的名門閨秀自然也不喜她。鶯鶯曾不止次聽到幾家小姐聚在起說她閒話,她心情好的時候不怎麼理會,心情壞的時候總會把那群都抓起來收拾。
有次位閨秀不僅背地裡說了她的閒話,還當著她的麵出言諷刺。鶯鶯二話不說就將人綁了起來,她連打了那閨秀幾巴掌,打到她哭著跪地求饒才將人饒過。
在鶯鶯眼裡裘安安和那群表裡不的閨秀沒什麼區彆,不然她也不會……
酸意上心頭,鶯鶯穩了穩呼吸下命令:“以後無論裘安安說了什麼,都不準再頂撞她。”
“姑娘!”
“聽我的話。”鶯鶯話不穩泄了分抖意。
捐了很大筆香火錢,鶯鶯讓曉黛先去寮房收拾。曉黛沒有辦法隻能聽從主子的安排,臨走前她望著自家主子越來越清瘦的身影,悶悶的低下頭,“姑娘,是不是奴婢變笨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奴婢越來越看不懂姑娘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鶯鶯俯首躬身對著橫三世佛拜了又拜,握著香柱的手微抖。
並不是曉黛變笨了,是她顧鶯鶯以前錯的太多了,現在想要強行改回來哪有那麼容易。
雙膝跪在蒲團上,鶯鶯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其實她不是性子變軟弱了開始縱容彆人欺負、冤枉自己,而是她內心有愧,對裘安安有愧。
如果說顧淩霄是鶯鶯如今最不敢麵對的人,那麼裘安安就是第二個。
眼睛越來越疼,鶯鶯閉上眼睛還是能感受到那股澀疼的酸意。昨晚的噩夢喚醒鶯鶯最深的罪孽,夢顧淩霄冷冰冰含恨的眼神,如針般刺入她的心。
他該恨她的,也合該殺了她。
鶯鶯身體抖了抖,記憶血色越加蔓延,畢竟,她……殺了哥哥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顧爹爹身居高位常年忙碌,又因為妻子早早故去,可以說鶯鶯是被顧淩霄帶大的。鶯鶯存有百年飄蕩的記憶,所以哪怕她剛入正主身內時隻是個嬰兒,但思想和意識也都是存在的。
從她還是小小嬰兒起,顧淩霄就每日來陪她說話,小小的少年笑起來很是溫暖,他口齒不清喊著她妹妹,也會在她哭的時候手足無措的哄她。
鶯鶯從小是被顧淩霄寵著長大,所以,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哥哥把對她的寵愛分給其他人,尤其那個人還是與鶯鶯不對付的裘安安。
欽容說的沒有錯,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害了整個顧家。欽容總說她不懂事沒有良心,他說的真真是沒有點錯。
顧淩霄娶了裘安安後,因為知道兩人不對付,所以很少讓裘安安和她正麵對上。奈何二人都故意惡心對方,鶯鶯不肯讓裘安安舒服,裘安安還總是當著她的麵同顧淩霄親近、刺激著她。
“……對不起。”在長時間的沉默,鶯鶯忽然這樣小聲說了句。
這句話是她欠顧淩霄的,也是欠裘安安和她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不管當時二人爭吵誰的錯更大,鶯鶯將懷有身孕的裘安安推下樓都是真的。
如今再去回想那時的情形,她記得那滿地濃稠的鮮血,也記得顧淩霄破碎震驚的神色,更能清清楚楚的記得在自己將裘安安推下去後,垂眸低望冷嗤聲,那歪頭間含著無辜的笑顏讓人不寒而栗。
鶯鶯渾身發抖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怕,也不怪當日欽容將她抱回東宮,沉沉望了她許久歎息著折了她的手。
其實,欽容應該再狠些。
他應該再如顧淩霄那般,扯她幾巴掌將她的頭按在牆壁上,發狂逼問她是不是瘋子。欽容最應該直接掐死她,她若在那時死了,之後也不會再生禍事。
記憶無法抽離,鶯鶯沒有注意到門外站著的人。
裘鬱已經在這裡看很久了,最開始他也沒想到顧鶯鶯會出現在這,心裡厭惡煩悶的厲害。他本想避避等她出來再進去,然而在這兒站了好會兒了,那人還沒起來。
“她在這跪多久了?”裘鬱掃了眼殿內微顫的身影,不耐詢問旁的小師傅。
小師傅雙手合十彎了彎身,看了鶯鶯眼笑道:“阿彌陀佛,那位女施主啊,跪了該有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