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鶯鶯雖然殺人無數,但讓她真正起了暴.虐殺心的人隻有裘安安一個。
這一世,鶯鶯忽然生出了更暴戾的殺心,她要的不僅僅是張淩雪死,還要她死的很慘,甚至想拉上她一家人陪葬。
鶯鶯沒能離開欽容的懷抱,她被他按在懷中按得死死的,手中的劍也被曉黛強收了去。在欽容抱著鶯鶯回去的時候,鶯鶯直勾勾盯著跪在地上的刺客看,她摟住欽容的脖子,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道:“我想讓他們死。”
欽容垂眸看了她一眼,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後背,“好。”
他柔聲安慰著她,“審完就殺。”
說到做到,欽容很清楚鶯鶯在某些方麵的偏執,與其讓她偷偷摸摸闖下禍事,倒不如直接應下。
溪山這邊的動靜鬨得不算大,等到欽容帶著鶯鶯回到九華行宮,才有人將這件事告知武成帝。或許是怕鶯鶯在行宮內看到張淩雪,欽容將她的臉按入懷中,不顧自己的衣衫被鶯鶯蹭了一身的泥。
暴雨沒有停歇,欽容帶鶯鶯回房後一直守在她的屋內,等她沐浴完又在她胳膊和小腿上了藥,鶯鶯的情緒好似已經平靜下來了,她戳了戳欽容的肩膀,“我哥哥和裘安安怎麼樣了?”
“禦醫已經去看過,休養幾天就好。”欽容將鶯鶯的雙腿放在自己膝上,等給她包紮好才讓她躺下。
換下那身血衣,洗過澡的鶯鶯隻著寬鬆寢衣,頭發柔順披在身後。鶯鶯打了個哈欠,她似乎有些困了,揉了揉眼睛茫然看著欽容,“三哥哥不回去嗎?”
屋內不知何時燃了熏香,欽容平靜看了鶯鶯許久,他抬手遮住了鶯鶯的眼睛,傾身靠在她耳邊吐息:“等你睡了,三哥哥就走。”
話落,安靜的房中隻餘窗外的雨聲,在封閉的房中熏香迅速濃鬱。
等到欽容移開手時,鶯鶯已經陷入沉睡,房外有人輕輕敲了敲門,“主子,陛下正在找您。”
欽容應了一聲,起身又看了鶯鶯一眼,很快離開。
“……”
張淩雪愛慕三殿下欽容,這是皇城很多人都知曉的事情。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張家實則是□□派。
此次刺殺事件看似簡單動靜又小,其實細細查來極為複雜。溪山內進入的並不隻是一撥刺客,共有兩撥,一撥是張家派出的私兵,另一撥則是張淩雪自己找的江湖高手。
兩撥殺手,一撥是有目的奔著顧淩霄去,另一撥則是因為私仇奔著鶯鶯。
前世在顧淩霄帶著鶯鶯逃出去後,裘安安遇到的是張淩雪的人,那些江湖高手是花錢辦事,隻知曉鶯鶯的大致長相卻不認識,後來這群人被順荷公主全部滅口,而還在尋找顧淩霄的張家私兵則被欽容的人抓個正著。
如此陰差陽錯間,既隱瞞了張淩雪的罪行,又讓顧家私兵也在無形中幫裘安安隱瞞了受.辱之事。
張家族係盤根交錯,家主張春在都察院任右都禦史。他之所以要對顧淩霄下殺手,是因為顧淩霄在雲州清了當地的一窩官匪。
雲州偏遠,又處在邊境,當地的官員正是張家旁支,而那土匪窩一直與張春的親弟勾結,其中一名‘土匪’還是張春的私生子,更要命的是那私生子一直與他國有所交易。張家怕顧淩霄在獄中查出了什麼,這才計劃在溪山對他下手。
前世,兆時太子因張家的事重創根基,而張春為了保全家族,隻好把自己的親弟弟推了出來。雖然張淩雪的事情被完美的隱藏了,但隨著鶯鶯與欽容的事出來,兆時太子徹底倒台,等到欽容稱帝,才一點點將張家拔除。
這樣想想,似乎張家與張淩雪並沒受到應有的懲罰,他們的倒台全因政.變又站錯了隊。
無論是宮內還是宮外,隻要是有權勢聚集的地方朝局就瞬息萬變。鶯鶯醒來的時候,溪山另一撥刺客落網,經過欽容的連夜審理一切水落石出。
與前世不同,這一世武成帝大怒將張家全部軟禁,鶯鶯聽曉黛說,武成帝是要將他們押回皇城再繼續審。
不過是借口罷了。
鶯鶯再不濟也是當過太子妃和皇後的人,她又怎能不清楚,像張氏這種在朝堂紮根的大族,武成帝想要借此一口氣拔除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其中還牽扯到眾多□□的勢力。
鶯鶯不知道前世張淩雪是什麼結局,但她可以幫這一世做主。
雨還未停,期間顧曼如和顧明致都來看過她,戌時欽容忙碌了一天也過來了,隻是他沒能待多久就被人叫走。臨出門前,鶯鶯忽然跑到他麵前攔住他,她仰頭看著他問:“那三哥哥一會兒還會過來嗎?”
欽容停住腳步看她,他沒說來也沒說不來,隻是道:“三哥哥還有事要忙。”
鶯鶯‘哦’了一聲,然後在欽容的注視下慢吞吞蹭到他麵前,雙臂抱住他的腰身埋入他的懷中。鶯鶯不是很老實,小臉在他衣服上蹭了很久,她倚靠著欽容把玩著他腰間的令牌,軟綿綿道:“鶯鶯……就是還有些害怕。”
欽容垂眸望著懷中的人,伸手順了順她的頭發安撫。等到鶯鶯抱夠了退開,他才溫聲說了句莫名的話:“你乖一點。”
鶯鶯雙手背在身後點了點頭,卻在他離開後抽出了桌下的劍。
張淩雪做的事畢竟牽扯到鶯鶯和裘安安兩位姑娘,就算二人都沒事,但她們當時的確和刺客在溪山碰了麵,若是此事被公之於眾,她們二人的清譽必毀。
鶯鶯名聲不好,她倒是不在意旁人怎麼議論自己,但裘安安是無辜的。顧曼如來時就告訴她了,顧爹爹和裘尚書聯名上書武成帝,希望將這件事壓下來,武成帝同意了,這就意味著不會有人知道張淩雪做了什麼肮臟事。
再者鶯鶯和裘安安都沒受到什麼傷害,顧曼如猜測張淩雪最多會被趕出皇城回老家嫁人。
【宿主你要做什麼?】感受到鶯鶯的情緒波動,係統聲音有些慌張。
鶯鶯擦拭著手中的劍,回想著前世與今世的種種,很快她又憶起在她嫁給欽容沒多久,有次偶遇張淩雪,她穿著漂亮的衣裙身邊跟著一眾姐妹,柔柔喊她‘太子妃’。
太惡心了。
鶯鶯握著劍站起身,“我咽不下這口氣。”
前世的事過去了並不代表什麼事都一筆勾銷,既然鶯鶯還有前世的記憶,那她就必須給自己和裘安安報仇。
【宿主,你冷靜一點啊!】
係統見鶯鶯推開門就往外走,它提醒道:【你忘了你在佛祖前立下的誓言了嗎?】
一心向善不再行惡,彌補前世犯下的錯。
鶯鶯腳步一停,輕聲回:“我記得。”
已經入夜,九華行宮廊上掛滿燈籠,地上的雨水聚集映出燭光。鶯鶯看著一直未停的大雨,有些茫然道:“難道去報仇就是行惡嗎?”
【前世張淩雪沒受到懲罰,是因為沒人知道她做的惡事,如今她做的事雖然被壓下來了,但陛下已經知曉真相,就算張家有心保她,你們顧家和裘家也定不會放過她。】
見鶯鶯似有所動搖,係統再接再厲;【剛剛你姑母不是來找過你了嗎?她也說了,就算張淩雪被打發回老家,她也會暗中給張淩雪使絆子讓她一生不好過,有時候活著可比死了難受多了。】
鶯鶯靜靜聽係統說完才搖頭,“你不懂,有些人隻要活著就不會悔改,哪怕吃到的苦頭再多也不會悔改。”
就像她,前世做了那麼多惡事,她哥哥也不是沒委婉告訴過她,是裘安安幫他們在溪山引走了刺客,可鶯鶯沒有相信,甚至一錯再錯,等到顧淩霄徹底不要她了,她還覺得自己的哥哥是在騙她。
【宿主!】
係統是真有些懼此時的鶯鶯,【你可要清楚,好人是不會殺心這麼重的,冤冤相報何時了,惡人自有天收呀。】
“原來好人這麼難做。”鶯鶯皺了皺眉,聽完係統的話竟轉身回了房。
係統還以為自己說動了鶯鶯,誰知鶯鶯隻是回房間拿了傘。
雨珠落在傘麵啪嗒作響,雨水沒一會兒浸濕了鶯鶯的鞋子。她一手撐傘一手拿劍,很快找到了張淩雪的房間,在這個過程中係統一直試圖勸住鶯鶯。
鶯鶯隔著走廊在張淩雪的門口站了會,踏上走廊時輕聲同係統道:“剛剛我一直在想,怪不得總有人說好人難做。”